十十摇头,道,我就在外头。说完,她顿了顿,把撒达丁的手套拾起来,小心翼翼地给他戴上,小声嘀咕道,小心冻着。
撒达丁心里一暖,轻轻嗯了一声,道:“殿下且靠着我,困了就睡一会儿,嗯?”
十十点头,忽又低着头说道,“你别叫我殿下啦,我叫你撒达丁,你叫我十十,要么就叫我千光照,那是我小字。”
撒达丁笑道,“那可不行,我要唤你得唤和别人不一样的,只属于我的名字,”他沉吟片刻,忽然笑开,道,“那我就唤你小百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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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十得百,十百一千,撒达丁用行动证明了他和弥兰陀确然是一窝生的。
真亲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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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十抬头看他,然后慢慢转头,道,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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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冬的北狄深雪埋衰草,朔风卷千冈,天并不是大赵惯常的深蓝辽远,而是一片惨白的颜色,太阳只得模模糊糊的一圈,极目望去,天地边界模糊,而在这一线天地之间,五万大军沉默跋涉,在苍茫天地之间,也不过细细一条模糊的黑线,看得久了,心下不禁生出一种哀凉壮阔。
十十出神看了一会儿,“这就是你长大的地方啊……”
“是啊,我和哥哥都是在马背上长大的,阿娘出门,我和哥哥就被放在马背兜里,一边一个,抱着个羊皮暖囊,娘就去放羊。”
“啊,你们皇族也放羊吗?”十十大惊,这日子也忒苦了!
“……人生艰难。”撒达丁顿了一下,一笑,淡淡说道,“你放心,不会让你这吃这种苦的。”
十十立刻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心里有点想道歉,但是一想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说错,只能闷闷住嘴,不再说话。
看她闷着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撒达丁被逗得一笑,往十十嘴里塞了一块酒糖,十十咽了,眼睛猛的睁大,往后仰头看着撒达丁,道,“不辣……”
“这是马奶酒做的糖,本来就没什么酒味,但若直接喝,因为没有酒味,一喝多就容易醉人。”
她眨了眨眼,有点想再吃一块,撒达丁笑道,不能再吃了,吃一点点活血驱寒,吃多了会醉。
十十乖乖地嗯了一声。
队伍行进到一处坡地,队伍沿着坡脊起伏,天色昏黄起来,有人从前面打马过来,道,可能要下雪。前头都尉想加紧赶路,中午不歇了,一鼓作气赶到宿营地去。
撒达丁略一思忖,问陆十的意见,陆十表示一切听从安排,他点头,让全军加速,越快到宿营地越好。
随着一声令下,一直匀速行军的军队就仿佛活过来的巨兽一样,马蹄轰鸣,人喊马嘶,一时之间,马车四周雪混着泥飞溅而起,人马呼啸而过,就像被什么洪流挟裹一样,只能看到黑的灰的白的棕的马匹疾驰而过,所有景色都被庞大的军队掩盖而过!
十十紧紧抓着撒达丁的手,瞪大眼睛看去——她平生从未见过如此壮观的景象。
看她这样子,撒达丁反握住她的手,把她朝怀里又带了带,贴着她耳朵道,“靠过来一些,别被泥溅着。还有,不进车里就抓稳我,要开始跑了。”
十十点头,主动从撒达丁胳膊底下钻过去,蹭到他怀里,抱着他胳膊。
撒达丁又嘱咐了陆十几句,马鞭在空中抽了一声锐响,马车开始飞奔!
十十小小惊呼一声,随即笑了起来,她仰头顶着撒达丁的下颌道,这真好玩。
撒达丁也笑起来,他大声在她耳边说,“北狄好玩的可多了,等开春了我带你去套野兔、赛骆驼、夏天我给你挑匹最好的小马驹,咱们一起养它。”
十十用力点头,笑得眼睛都弯起来,她大声回到,嗯,你还得教我骑马、我听姐姐说你们过节要跳舞,你都得教我!
撒达丁像揉奶狗一样揉了揉她的头,对她说,唱歌跳舞,鹿棋胡笳,杀羊煮肉,我都教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