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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发现了驱鸟器的神奇功能,皮皮决定再也不走小道了,再也不钻树林了。
哪里方便往哪走,哪条路近走哪条,就算遇到一万只狼,能奈她何?
在她看来,由于灵墙的恢复,局势正向有利的一面迅速扭转。祭司大人不用打仗了,只要撤回鹆门即可高枕无忧。也不用担心路上有狼族偷袭,驱鸟器会大显神威。
眼看着皮皮昂首挺胸、阔步前进、只差摆出T台走猫步的架式了,沈双成终于忍不住提醒她:“皮皮,不要高兴得太早,就算你有驱鸟器,峻榞仍然是个很危险的地方。就比如昨天晚上,山里的狼叫了一夜……”
“那是狼,不是狼族。”
“他们的叫声是一样的。”
“那又怎样?”
“灵墙很快就要恢复了。你手里又有这个神器。消息传到狼族那边,他们要么加快速度,争取在灵墙封口之前赶到南岳。要么抓一个人质,逼迫贺兰给他们放行。如果我是狼族,就会抓你。”
“抓我?”皮皮笑了,指着身后的背包,“我有这个,怎么抓?”
“说句不中听的话,皮皮,咱们用这个是违反战争条例的,就算赢了也是胜之不武。”
“啊?”
“就像人类战争不会动用核武器,沙澜各族之间的战争,大家都约定只用冷兵器。”
皮皮抓了抓脑袋:“是吗?”
“你想想看,贺兰在南岳几百年,也不缺钱,要想打仗,什么武器弄不到?平鲸王长驻北欧,他就不能弄点枪炮带过来?这些都不说,就说你认识的修鱼稷,他也去过南岳,偷偷地带点炸药过来也不难吧?”
“就是喔……”
“所以这个东西,”他指了指驱鸟器,“你用可以。你是人类,可以打个擦边球。我是不会用的,祭司大人也不会用,有可能他在场的时候都不让你用。”
“就不能变通一点吗?一定要这么有原则?”
“不是原则,是气节。”
皮皮一下子蔫了,嘟着嘴,将驱鸟器抱在怀里抱怨开了:“说要原则,我也有原则。沈双成,我明明是女的,你硬把我变成了男的,我何止是气节没了,连性别都没了……”
这些天为了给沈双成治伤,皮皮明显地感到自己身上的雄性激素噌噌地往上蹿。首先就是手臂、大腿长出了长长的汗毛。还好她有先见之明,出发前带了一把剃须刀,没事就刮一刮。其次是:胸彻底没了,走了好几天的山路之后,胸肌倒是有了。嘴上的毛也多了,脸开始长痘痘了,最后一点最可怕:声音变粗了。
一开始皮皮并没有意识到,还是辛小菊首先听出来的。小菊问她嗓子怎么哑了,是不是感冒了?或者没有休息好?皮皮说自己很健康,小菊又说,要保护好嗓子,不然的话卡拉OK就得唱男中音了。
皮皮越想越怕,但她更怕肚子里的孩子没了,见到贺兰无法交待。
倒霉的事全碰到一块儿了,她决定采取驼鸟政策,如果没人提起,她就假装不知道,也根本不去想。
“哎,沈双成,我觉得你套路挺多的。”皮皮一摸脑袋,又想起一件事,气不打一处来,“本来我就男不男女不女的,出发前,你还非让我剪个短寸……”
“山里卫生条件不好,短发更方便一点。”
“这是真话?”
“你的头型好,短发很适合你,看上去特别英俊。”
“能换个词吗?用‘美丽’不行吗?”
“英俊。”
“我靠。”
两人一路说闹,不知不觉,天空渐渐下起了小雨,前面山路隐隐约约,看不见尽头。
起雾了。
沈双成的步子慢了下来,皮皮也开始警觉:“闻到狼味了?”
“山风太大,气味很杂,狼味、狐味、兔子味都有。不知是本地的动物还是狼族。”他想了想,又摇摇头,“也许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的。”
“不怕。先把机器打开驱赶一下。”皮皮掏出驱鸟器,摁了一下摇控器,红灯亮了。
正在此时,对面的山路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浓雾之中看不清来者何人,皮皮拍了沈双成一下,低声道:“有人过来了!”
“是狼族。”
“不可能,机器开着呢,找死吗?”
皮皮竖起耳朵细听动静,那队人马的确向他们走来,而且越走越近,她忙将驱鸟器塞进包中,闪身躲到一棵树后,举弓引箭,还没开始瞄准,一道灰影向她袭来,皮皮往旁边一让,看见沈双成挥剑猛刺了过去!
直到这时她才看清,来者的确是一队狼族,估计十人左右。其中一人紧追过来,试图抢走她的背包。
皮皮一阵心慌:神器这么快就不管用了?
再一细看,原来人人的耳朵都塞着一团棉花。当下无暇多想,一箭射出,那冻蛇被弓弦激发,又是如此之近距离,张开大口向狼人咬去。那人中箭惨叫,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
其余人等立即后退十丈,观察了一下,又向他们猛追过来。那些狼大概听说过冻蛇箭的威力,对皮皮比较忌惮,都向沈双成扑来。而皮皮的箭也需要一定的射程才能有效果。
两人一路狂奔,沈双成一面抵挡,一面对皮皮说:“你先走,前面就是河。我在后面掩护你。”
皮皮一看形势,一起走都没什么胜算,落了单就更跑不掉。也来不及答话,向前猛跑了二十余米,拉开距离,躲在一棵树后专心抽箭射杀。冻蛇纷纷直飞而去,咬中目标立即返回。
靠着密集的箭雨,两人边打边跑,群狼不敢靠近,却也紧追不放。
“还有多少只狼?”皮皮喘着粗气问道。
“你射了三只,我杀了两只,还有五只。小心!” 一只灰狼从天而降,被沈双成一剑削断腹腔,鲜血以及五脏六肺如雨点般洒下,浇了皮皮一头一脸。
她顾不得许多,用袖子往脸上一抹,看清方位,正要举弓瞄准,忽觉身后被某物打了一下。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腾”地一声,后背开始起火……
沈双成发现,忙将她的背包扯下来,扔到地上:“是狼族的火弹。”
皮皮只觉背后一阵滚烫,紧接着闻到了一股糊味,估计肌肤被火灼伤了。定睛一看,沈双成的衣服也着火了,当下顾不得许多,只得将外套脱下来,帮他灭火。
更多的火弹向她们射来——
皮皮不顾一切地射出三箭,吓退狼群,然后拉着沈双成向山下冲去。
她已听见了水声。如果记得没错的话,山下就是洛塔河。狼族要是追过来,他们就跳进河里。
虽然天气很冷,皮皮对自己的水性还是很自信的。
沈双成的上衣差不多烧光了,余下的布头还冒着火星,皮皮的后背凉丝丝的,一大块布也烧没了,就连裤子也被烧出个大洞。
她很庆幸自己煎了个短发,不然的话,这么大的火,头发肯定烧光了,说不定连头皮都烧焦了。
两人一口气冲到河边,这才发现剩下的那些狼并没有追过来。又等了一会儿,确定狼群已经撤离,这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他们跑了?”皮皮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看样子是。”
两人互相狼狈地看了一眼,沈双成将身上的衣服扯下来:“你有可以换洗的衣服吗?”
皮皮摇了摇头:“都在包里,包没了。”
沈双成也不介意:“快去水里洗一下,火弹的灰有毒。”
“劳驾,转一下身子。”皮皮看着河里的大雾,微微地松了一口气,脱去衣裤,将身子埋进水中。
沈双成笑着走进水里,用冷水拍了拍自己的胸:“怕什么,你是男的。”说罢向她走去。
“哎哎哎,沈双成,你别过来,”皮皮看了一眼自己,欲哭无泪,“人家很介意好吗!”
“你只用背对着我就好了。”他的声音很温柔,“你背上有伤,我看一下要不要紧。”
皮皮搂着自己的胸,点点头:“只许你看一眼喔!”
他走到她的身后,仔细地察看了一下伤势,用手轻轻地摸了摸:“痛吗?这里有一处刀伤,还好,不算太深。嗯,还有这里,轻度烧伤。……这里,怎么凹进去一块?不是骨折吧?”
“骨折个屁。要是骨折我还跑得动?”
“也是。肋骨骨折是最疼的。你要是不疼的话就没事……”
有风阵阵吹来,两人一面查看伤势一面互相说话,一抬头,发现河里的雾不知何时,已经散了。
对岸黑压压着站着一队人马,正齐齐地看向他们。
洛塔河本来是一条很宽的河流,偏偏在这一段因为地势的原因变得很窄。离他们不远处,有一座木桥。大雾散开后,两岸风景清晰可见,对面站着什么人,也是一清二楚。
皮皮猛地一惊,从水里站起身来,意识到没穿衣服,连忙缩进水中,躲到沈双成的背后。
为首的男子一袭黑色的风衣,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辨认了半天,方迟疑地道:“皮皮?”
有人从桥上跑过来,向他们扔了两件衣服。皮皮与双成狼狈地换上,灰溜溜地跟着那人走到贺兰觿的身边。
祭司大人皱着双眉打量着他们,一时半会儿,不明白两人是什么关系。
“皮皮,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贺兰觿问道。
“我……那个……我……”皮皮又羞又窘,刚才那一幕只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索性双眼一闭,把心一横,直接了当地说:“贺兰觿,为了让我好受一点,请你用力地惩罚我吧!”
祭司大人低下头来沉默片刻,似乎在消化眼前发生的一切,然后慢慢抬头:“那好吧,皮皮。罚你凝视我十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