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芬就是觉得不舒服,哼道:“我去打水!”钱婶忙出声:“我来了,这是放在外头的水,小姐现在就用吗?”
楚楚:“有劳您了。”她挽上袖子过来要接走水壶,钱婶让过她:“小姐手嫩,别提,这壶加满了水,又才从炉子上提下来。”
说罢,她把热水注进盆里,让楚楚坐下,亲手替她卸妆。
小芬过来帮忙,钱婶说:“去给你们小姐拿一套衣服过来。”
小芬转身去里间开箱子,钱婶小声对楚楚说:“风小姐,这沈二爷有个毛病,爱粘花惹草的,你要心里有数。”
楚楚半懂半不懂,只好先道谢:“多谢婶子提醒。”钱婶摇摇头,“这样的男人,游惯花丛,说话做事就带上几分轻佻。小芬是本分孩子,她听不懂沈二爷话里的意思,但觉得不好,这才会生气。”
楚楚顿时明白了,脸瞬间红了,手紧紧绞在一起,再回想起沈星河刚才的话,似乎是有点不太妥当。他一个男主人,对小丫头说要谢她,姿态放得这么低,是有几分调笑之意的。
她想明白了,就有点生气。
钱婶:“小姐别生气。这沈二爷也不是故意的,他只是习惯了,一时忘了分寸。何况小芬是你的陪嫁丫头,日后的事也说不定。”
小芬刚好捧着衣服出来,一听就恼了:“我、我才不当小!!”
钱婶忙劝小芬:“傻丫头,我这跟你家小姐说私房话呢!快住嘴!别大声嚷嚷!”再对楚楚说,“这丫头是个实心眼的孩子,有此忠仆,小姐是有福的。”
楚楚觉得刚才小芬受了委屈,她却不知道,心中愧疚,忙把小芬叫过来,握着她的手说:“你别生气,婶子是在教我。你放心,你不想当小,我绝不逼你!日后你有了喜欢的人就告诉我,我会把你当亲妹妹嫁出去的!”
小芬的眼泪都要掉了,听到这里又害羞了,甩手道:“我才不嫁人呢!”一转身去收拾床了。
楚楚望着小芬,问钱婶:“二爷这样的人,我该怎么办?”钱婶摇摇头:“我也不知这沈二爷的脾气,不好给小姐出主意。只是小姐日后要留心了,凡事多想一想,二爷是好人,沈家也是好人家,但不是说好人就不会让人受委屈了。要是自己稀里糊涂的,受了委屈也不知道,那可没人替你主持公道。”
钱婶的话叫楚楚的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
但今晚实在是太忙、太乱了。她没有功夫沉下心来仔细去想。
她换了衣服后,风太太就被沈星河亲自送回来了。厨房也送了一个小席面来,只是楚楚有点吃不惯。她在风家时爱吃米,晚上只喝粥,可厨房送来的却是云丝面。一窝细丝面团在澄亮的清汤里,一闻就知道是鸡汤。
大晚上的,怎么吃这么油腻的东西?
风太太一看就知道她不喜欢,小芬也知道自家小姐的胃口,忙说:“我去灶下给小姐煮一瓮粥吧?”
风太太摇摇头,对楚楚说:“你现在不是在家了,是在沈家,不能让别人来让你,快点习惯吧。我看可能是姑爷晚上喜欢吃面,你要是吃不惯这鸡汤面,以后就让他们给你下清汤的。”
吃面,她一口都吃不下。
楚楚本来这几天赶路就很不舒服,现在看到这一碗面,更是叫她恶心。
她听了风太太的话,点头答应,可仍是吃不下。
风太太没办法,看到房里有绿豆糕,道:“那就吃这个吧,这个总该能吃得下去了。”
楚楚就着茶吃了两声绿豆糕,勉强止住了饥后,风太太也走了。她再担心,也不能坐在新房里,一会儿姑爷回来要了还要洞房呢。
她只能对楚楚说,“我和你爹就在沈家住下了,你明天早上敬茶后,我们再来看你。”
楚楚也不想让风太太担心,没有提刚才的事。而且,她也觉得这事还是不要让风太太知道的好,她知道了,一定会生气,也一定会担心。
说起来并不是什么大事。
她若是说了,就等于是在告状了。
等她再看看吧。如果……星河真的有这个毛病,她慢慢说,总会叫他改的。
沈星河喝到脚步虚浮才回来,他没有用丫头,庆儿进不来新房,只能把他扶到门口,交给楚楚和小芬。
庆儿是第一次见到这位二奶奶,一看之下,人都傻了。
小芬喊他:“哎!那个人!你到底走不走啊!我要关门了!”庆儿这才回神,对小芬说:“没事,我就在隔壁歇着。二爷今晚喝多了,要是他夜里吐了,你和二奶奶可收拾不了,到时你喊一声我就过来。”
小芬这才觉得这个刚才看小姐看直了眼的人是个好人,膝一曲,行了个礼:“是我莽撞了,谢谢这位哥哥。”
庆儿忙摆手:“不敢,不敢。我叫沈庆,是二爷的书童,打小跟二爷一起长大的,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
小芬:“我叫小芬,也是跟我们小姐一起长大的。”
庆儿:“以后可不能叫小姐了,要叫二奶奶。”
小芬啊的一声捂住嘴,看着庆儿出去了。
沈星河是酒场里的英雄,胭脂阵中的将军。他歇了一会儿就缓过来了,睁开眼就见楚楚一个人在照顾自己,忙得额上星汗点点,只怕她长这到大,头一回见到喝醉的男人。
“辛苦你了,我去洗洗就清醒了。”他坐起来,见衣服上有酒渍,忙道:“你别过来了,仔细熏着你。”
他快步到屏风后,洗了把脸,把外衣一脱,只穿里衣出来了。
楚楚正倒了茶过来,一看,呀的一声就把茶盏丢了。
小芬在外面听到声音忙问:“小姐!不是,二奶奶!怎么了?”她站在门外焦急万分,可钱婶再三交待她,新房不能进!她就不敢进。
屋里却没声音,她等了一会儿,仍不见小姐叫她,只好回去了。
地上摔了个茶盏,沈星河抱住了楚楚,怀里的软玉温香叫他的心神荡漾。
他打横抱起她,吓得楚楚又要叫,可又不敢再出声,怕小芬听到了又要问她。
可她要怎么答呢?
“地上有碎瓷,你别动,我抱你过去,免得你扎了脚。”他柔声说,却直接把楚楚抱到了帐子里,放在了床上,解下了床帐。
床帐一落,帐子里就成了一方小世界。
楚楚没地方逃,没地方躲,又不敢高声,又不敢挣扎,稀里糊涂的就被他抱住,解开了腰带。
这是怎么样的一个世界啊?
男女就是这样的吗?
让人又害怕,又惊惶,又喜,又忧,又想欢喜,又想落泪,既好像得到了一个新世界,又像是失去了最宝贵的东西。
等一切都停下来,楚楚被沈星河搂在怀里,她不知该说什么,也不知该做什么,百般滋味涌上来,最后化做眼泪,全都掉了出来。
“别哭,别哭,是弄痛你了吗?”沈星河刚刚才得到满足,身心无不愉悦!此刻见娇儿落泪,顿时手忙脚乱,拼命想刚才有没有伤到她,是不是手重了?力大了?叫她受了委屈。
钱婶的话突然跳出来,楚楚挟着委屈与醋意,冲口而出:“你是不是……把我当成了那些女人?”
沈星河没想到唐县聘来的小妻子竟然也听过他的风流韵事,又羞又急,忙握着她的手说:“以前是我不好,以后我再也不会了!有了你,我哪里还看得到别人?从此眼里、心里都只有你一个!”
楚楚想相信,又怕信他信得太快,“你说真的?”沈星河真诚道:“千真万确!”他想了想,下了床,把给楚楚买的首饰拿上床来,打开给她看:“这都是我想着你,给你买的。早几年我确实在外面招惹了许多人,但去年跟你订婚之后,我一回来就跟外面的人全断了。到现在一个都没剩下,只有你了。”
他拿起一根金钗插在楚楚斜下来的发髻上,柔声说:“我对你是一心一意的。从此以后,只有我跟你,再也没有第二个人了。”
美人横卧,青丝垂在枕上,只有一根金钗插在发间。
这样的景色,叫沈星河怎么能忍得了?
他打叠起千百样温柔,施出千百种手段,轻怜蜜爱,百般奉迎,只叫楚楚心神耳目皆被其所惑,委屈都不见了,眼里心里都只剩下一个人,那个人叫沈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