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突然给了我灵感。
『那么,你明天晚上有空吗?或者后天呢?我如果持续没工作,可能不会继续在北京待下去了。所以,确实很想趁这段时间,多和朋友们见见面。』
我又检查了三遍,确认收件人是荀隁,才点下发送。
我发现自己总能屡次突破自己以为不可能达到的极限,主动给男人电话号码之后,又主动约男人吃饭。
可是,可是,是他先约我的呀。
而且我说的不算假话。前公司的人事大姐都觉得我这种情况可能会回家的。
而且……我跟他……算是朋友了吧。
好像经过了从冰河时代步入人类文明社会那般漫长的时间后,手机响了。
我滑开界面,手指刚刚攥得太紧,指头潮湿,划过的屏幕上有道亮亮的痕。
『明天傍晚5点,是否太晚?』
是荀隁,没有错。
我咬住嘴唇。不能笑,不能笑,出息点。
『有的。』
夜很浓重,我却像身在清晨的第一缕光线中,有种拉开窗帘笑出来的冲动。
和荀隁确定了见面的地点,一切敲定后。我忽然想起了霍元元,思考了一下,给他回了一条短信——
『后天中午吧。』
结果,我连最基本的概念图都没做出一张,盯着电脑屏幕上空白的图纸,就不由自主走神。眼看到了快一点钟,为了明天不变成一只熊猫,只好关上电脑睡了。
第二天早上,我发现我的衣柜里一件穿得出去的春装都没有。自从变成房奴后,我基本不敢直视商场里的标价牌,衣服都是网购的。尺码,样式都是浮云,反正当年我们办公室里差不多全是女人,穿得朴素点,留给大小主管秀美衣美鞋名牌包包的空间,反而更安全些。
然后我发现我的头发已然是最寻常的大妈中分,上次进理发店似乎是大半年前……那次只是修一修。染烫到底是多久以前的事情,我早就忘记了。
鞋柜更加惨不忍睹,再看看我那陪我游逛了海南的小破漆皮包……我深深地怀疑我还是个女人吗。
我果断奔向了附近的商场。专柜里连夏装都摆出来了,标价牌看得我眼前直黑,层层叠叠的雪纺,大花边娃娃领让我一阵眼馋,同时也辛酸地认识到,这种小可爱的衣服,我只能等下辈子穿了。
残酷的岁月!
亮色系的衣服真心很挑人。嫩黄色,脸乌眼浊一览无余;今年最流行的绿色,哦,那根刚刷完绿漆的老黄瓜;粉色小碎花,熊姥姥你好,刚从那块地偷了玉米?
最后,导购小姐推荐给我一条绿松石色长裙,搭上最保险的白色小外套,居然看起来还行。导购小姐挂着疲惫的微笑对我说:“姐姐,别再犹豫了,就这条吧。”
我咬咬牙,掏出了信用卡。
有了裙子,就得要鞋子,还有包。
头发必须得整一下。
已经要下午了,染烫是不够了,因为不染不烫,发型师发现我也不办卡,便草草给我修了一下了事。我对着镜子左看右看,都觉得比以前更中年怪婶婶了。
回到家里,我才发现又一样漏买了。
粉底液。
我的一千零一瓶粉底是被导购忽悠着买的,买白了一个色度。从海南回来我又黑了不少,擦上绝对像下了霜的驴粪球。
BB霜不够猛,遮不住最近熬夜想设计爆出的痘痘,且更无法与遮瑕膏融合在一起。
还有……唇彩也找不见了。
眉笔去哪里了?
睫毛膏……干了……
啊啊,我还是个女人吗?
4点53分,我总算赶到了约定的地点。
只是,我上下左右打量眼前四周——只看到一道很艺术的大门,里面有栋蛮艺术的房子,没有商店,没有店铺,也……没有什么人。
这里是三环外,不到四环,按理说应该属于人口稠密地区。但是这附近的房子好像都挺艺术,还有大块大块的绿地。
现在天长了,5点钟,天还蛮亮,风也很软很暖。
旁边的道路上,只有一辆黑色的车静静地停着。我瞄了它一眼,转头的瞬间,不知为什么,脖子后面有点发凉。
包里的手机貌似响了一下。
我掏出手机,是收到了一条短信。
一条无发信人号码的信息。
新换的手机,忘记下个安全软件了,这种隐藏号码垃圾短信都过来了。
信息内容为一串英文字母——
here comes a candle to light you to bed,here comes a chopper to chop off your head.
好洋气的小广告。发给我这种英盲中国人完全浪费。
我正要删除,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我一抬头,就看见荀隁正走下那座蛮艺术的房子的台阶,向我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