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的口味都不算重,搭配甘甜的米酒,鲜美得我在心中痛哭流涕。
天黑了,棚下亮起灯,这里的灯都做成灯笼的形状,模拟烛光色,更有穿越的氛围。
我想这是我这辈子吃得最有意境的一顿饭了。
何况对面还坐着一个荀隁。
他衬衫的上两颗扣子解开,淡黄的灯光下,锁骨半隐在领口的阴影中,我一早就发现,他贴身戴着一件挂饰,是黑色的丝绳系着,低头或抬手的时候,在下面的扣子缝隙中,似乎透着一抹绿色。
我一抬眼,正撞上他的视线,惊觉我刚才的目光是紧盯着他的胸口……
脸立刻轰一下滚烫,我强装自己没有尴尬:“那个……不好意思哈,我有点好奇,你戴的是什么护身符。”
这句话比起色眯眯盯着别人胸口其实也没好到哪里去。贴身佩戴的东西,一般都不能随便给别人看的,严格说来,以目前我和荀隁熟悉的程度,这么问蛮唐突的。
我赶紧又道歉:“对不起,我就是有点好奇。”
他却没有生气,抬手提了一下丝绳,将挂坠从领口取出。
是一个绿色的如意挂坠。
而且是真正的如意形,而非挂件如意。
很水亮的绿色,但不是翡翠的颜色。
难道是……
“岫玉。”他像看穿了我的疑问,“说了,我很喜欢岫玉。”
我笑了一下,从领子里拽出一根绳:“真巧,我也有个如意,不过是这种样式的。”
我的如意就是挂件如意,一个瓜荙云纹形,我对传统玉雕所知不多,貌似在玉挂件中,很多花形都能叫如意,比如兽盘形,云朵形,瓜荙形、圆纽形……
而真正的如意,是荀隁的吊坠那种,据说是从痒痒耙进化而来的,古人拿在手里或摆在厅里的,长拱云顶形。
我的如意坠也是绿色,确切说是那种淡淡的青,不过,我的不是玉。
“我这个是葡萄石。”
葡萄石跟玉不是一路,但奸商用它冒充过冰种翡翠,所以这两年价格也炒上去了一点,也因此,虽然好多葡萄石是国外进口的,但用它做的传统雕件挂件还蛮多的。
永缘当年也进了一批葡萄石的挂件,大都被员工内部价分了。我的这个就是我看它水嫩透亮很可爱,抢下的。
由于最近比较迷茫,听说葡萄石的功效是“帮你找到正确的道路”,我就把它拿出来戴了。
“我们还真是有……”一个缘字卡在喉咙里,我没有吐出口,这么说实在有点……
荀隁淡淡笑了:“是啊,很有缘。”
我的脸稍稍有点热,借着把我的如意坠放回的动作低下头,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米酒。
凉凉的,但毕竟是酒,我的脸更热了。
我假装向外看了看:“哎呀,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荀隁站起身:“我送你。”
“不用啦,我自己可以……”
荀隁微微扬眉:“这里真的不好打车。”
“……”
再推辞就矫情了,我只能说:“谢谢。”
看着路灯下越野车霸道的身躯,我恭维:“你的车真是酷炫啊。”
荀隁打开车门:“今天帮朋友运石,才开了这辆。”
我正要攀上车门,他突然说:“等一下。”
我抓着车门,眼睁睁看着他走到近前,再近前,抬起手,我的头发被轻轻触碰。
“沾了这个。”
他的指尖有一片海棠花瓣,低头看我,头顶似乎能感觉到他的呼吸。
这个场景……貌似是偶像剧的经典桥段?
砰砰砰——
我听见自己的心脏像擂鼓一样,赶紧趁着理智钻进车厢。
这辈子没怎么正经谈过恋爱,确实容易慌张。我蛮鄙视自己这一点的。如果我年轻十岁,此时此刻,红个小脸,无措一下,清纯得刚好。
但而今现在,只能证明,我是个多么没见识的剩女。
我假装从容地起个话头开始聊天。
“对了,大厅里面的石头是不是也有你的?”
荀隁发动车子:“没有,我很少收这么大的原石,我基本算是个纯粹的商人,不是藏家,有了也会立刻转手。大厅里,倒是有一件东西是我的。”
我猜:“是那些红木的架子?那架屏风?”
他摇摇头:“墙上的那幅画。”
“你画的?”
“当然不是。”他淡淡笑,“那是幅古画。” 握着方向盘,侧首看我,微一眨眼,“嘘,别说出去。”
“啊?是不是很贵?你晚上得摘下来收好,石头不好搬,画可是很好拿。”
他笑意更深:“刚才玩笑的,那边安保很好,而且晚上有人值夜,不会丢失。其实,那画不只一幅,有一组。有机会请你看全部。”
我淡定地嗯了一声,心里暗戳戳冒着泡泡。
这也就是说明,还会再约我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