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那一整天,夏瓴都像是打了鸡血一样,三句话不离方町。
隋心耐着性子被夏瓴灌输了一大堆驴唇不对马嘴的形容词,终于忍无可忍发了条短信给方町。
【夏瓴一直夸你。】
方町回复了。
【我那么多优点,夸得过来吗?】
【希望你是认真的,别玩。】
这回停留时间比刚才长了些,方町才回。
【如果我说是呢?】
【那样最好,我会监督。】
这一次,方町没有回。
***
夏瓴已经转移话题,提到钟铭。
“你说,方町和钟铭是发小,方町家那么有钱,钟铭怎么可能像你说的那样?你觉得一个有钱人会和一个穷小子做朋友吗?”
“怎么不可能?我和你不就是么?”
隋心举出反例,夏瓴一时难以反驳。
但夏瓴很快又道:“你看,方町家是珠宝原料的供应商对吧?”
“是啊。”
“咱们的名誉校董,姓钟。钟铭也姓钟。对吧?”
“嗯。”
“名誉校董来自那个很有名的钟家,而钟家呢是做珠宝加工的。”
“所以?”
夏瓴语气笃定:“所以一个是珠宝原料供货商,一个是珠宝加工商,有这样相同背景和财力的两家人,他们的下一代才有可能是朋友,也必须是朋友。总之,彼此羁绊越深,利益才越滚越大。”
隋心叹了口气:“钟铭是独生子,不可能和名誉校董什么扯上兄弟关系。”
“万一是堂兄弟呢?”
“我没听他提起过。”
“那你见过他爸爸吗?”
“倒是没有……”
“那不就结了。很有可能钟铭就是这个钟家的一份子,钟铭的爸爸争产失败,被赶出家门,现在又被当哥哥的接回去了。也有可能是钟铭和哥哥自小失散,最近才被找回去?”
隋心忍不住笑出声:“你电视剧看多了吧!”
夏瓴叹了一口气:“那咱们再说回你。为什么名誉校董要维护你?”
隋心竟然词穷:“那是因为……”
“录音”二字差点脱口而出,又很快咽回。连她自己都不相信那段录音会有这么大的威力。
夏瓴:“我再问你,你真的觉得你昨天穿的那件礼服,是高仿的?他平日的举动,就真没有让你有一秒钟的怀疑,觉得他深藏不露?”
脑海中涌入的讯息看似凌乱,却又有迹可循,每一件事,每一条线索,都向同一个地方汇聚。隋心这才发现,她以为的那些过去形成了一个钟铭,而夏瓴的描述和疑问却又形成了另外一个钟铭。
两个钟铭竟然高度吻合和重叠。
如此思绪混乱,一直持续到下午放学。
一条短信传进来。
【放学别走,我过来接你。】
是钟铭。
***
校门口,隋心一眼就看到在等她的人,周围不远处一些华人女生正在指指点点,笑声谈论,伴随着轻笑和推搡。
寡淡的面容,优雅的侧脸,干净简单的浅色衬衫,深色的车窗降下来,一手搭着窗沿,一手放在方向盘上,那双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冷冽而深沉的黑眸则凝视着路面,一言不发,极有耐心的等待。
隋心直勾勾望过去,最后那十几步,每一步都是煎熬。
一步,记忆在无限循环……
她至今还记得,钟铭开始帮她补习时,只用了一周的时间就挽救了她岌岌可危的数学成绩,数学作业持续满分一周,直到数学老师将她叫进办公室训话,严肃的警告她以后不能再抄别人的作业。
她说没有抄。
数学老师却有理有据的说:“上我的课你老打瞌睡,学校给落后生开的补习班你也不上,作业不是抄的你会写吗?还有,怎么你一上我的课就打瞌睡?”
“我困。”
“困?你每天晚上几点睡?”
“九点。”
“九点睡,你还困?”
“我晚上老做噩梦……”
“你都连续打瞌睡一个多月了,什么噩梦做这么久?你这孩子怎么没一句实话啊!”
于是,从这天起,数学课上就多了一道风景——罚站的隋心。
她罚站了几天,终于忍不住将这件事告诉钟铭。
钟铭给她支了个招。
正好赶上第二周领导来校视察,数学老师特批隋心免罚一次。
她满脑子都是钟铭的话,等领导一踏进班门口,就蹭的一下站起了身。
领导一惊,问这孩子怎么了。
她声音洪亮道:“报告,我今天还没罚站!”
“罚什么站,你还不快坐下!”数学老师连忙使眼色。
“报告!老师说我每天上数学课都要站着听,但老师也说今天不用站!可我怕明天要罚双倍,所以还是站起来了!”
罚站风波就这样落下帷幕,数学老师被调了班,她的期末考试也在钟铭的针对性辅导下顺利通关。
后来,钟铭语重心长的说:“哎,丫头,如果你不是这个性格,这种事也是可以避免的。”
她歪着脖看他。
钟铭一手揉向她的脑瓜顶:“算了,你还是这样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