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岩无奈,没想到这苏氏女如此难缠,微皱了眉,抬手按下了那执扇。
一张皎如明月的脸便露了出来,细润如脂,粉光若腻,明眸潋滟,娇俏红唇,于明媚中带了少女的青雉,看的人移不开眼。
他罕见的晃了晃神,便听门吱呀一声,汪氏立在门前道:“王爷,该行合卺礼了。”
侍者将两人引至案前,各执了半边匏瓜,饮下桂花琼酿。
礼成,汪氏又欲上前剪一缕发,完成结发之礼。
肖岩耐心告罄,挥了挥手,不容辩驳道:“不必了,都下去。”
一众侍者立时躬了腰,不敢有半点忤逆,悄声退了出去。常嬷嬷走在最后,担忧的瞧了苏遇一眼,抬手指了指胸前。
众人退去后,留下一室静谧。
苏遇不太自在的端坐着,眼观鼻鼻观心。
肖岩倒是不以为意,转身进了内室,少顷便有哗哗的水声传来。
床侧的少女悄悄望了眼内室的方向,绞起了帕子,胸前一本图册,贴着她的肌肤,有些发烫,那是闺阁女子出嫁前必看的《春训图》。
她前世洞房太过惨烈,以至于后来一直抵触肖珩的靠近,此刻面对这个更为高大的夫君,心里怎能不怕。
她低头瞧裙面上的织金苏绣,听见水声渐渐止息,丝毯上脚步传来,不轻不重,步步逼近。
混合着皂荚清香的男子气息萦绕鼻尖,陌生的让苏遇心悸,那暗影一点点笼罩过来,直至将她完全遮掩,手一抬,便似要来推她的肩。
她心里轰隆一声,脸上红晕迅速蔓开。
那有力的臂却从她的肩头直直越过,挑起一床薄锦被,倏忽转了身。
苏遇愣了一下,便听那男子几不可闻的嗤笑了一声。
接着便是出除冠解带的西索声,那人搭了薄被,侧躺在窗边小榻上没了动静。
苏遇静坐了半响,听见他呼吸均匀,僵着的身姿也一点点放松下来,抬手将头上发饰拆了,通了通发,轻手轻脚进了内室。
匆匆洗漱了,待出来时,见榻上那人着了白娟中衣,侧脸干脆利落,此刻收敛了白日里的锐气,在昏黄烛光下竟多了几分山眉水眼的温润。
她微微晃神,想起上一辈子第一次见这人,是永熙十七年的秋猎。
那日她见天高云阔,一时兴起,躲在无人的溪边跳了一支舞,舞势收尾时一直利箭呼啸而至,铮的一声,将她头上的珠花钉在了树干上。
不待她反应,林中闪出一个英挺的玄衣男子,将那利箭拔下,手中把玩着珠花,漫不经心道:“按辈分,太子妃还应称本王一声十四叔。今日却在此无端献舞,还赠上珠花,这要传出去,恐是不妥。”
苏遇从未见过这样混的人,咬了银牙骂他。
她那时是怎么骂的来,对,是“卑鄙,无耻,下流!”
此刻新仇旧恨涌上来,她暗暗朝他背上“呸”了一声,伸脚狠狠踩住他地上投下的阴影。
从腰腹到胸腔,再狠狠踩他的脸!
忽的左手被猛的一拽,她的背便“咚”的一声撞在了榻上,寒光一闪,一柄匕首已抵在了她的颈上。
男子的膝盖顶在她的大腿上,令人动弹不得,有些宿醉的眼里染了一点赤红,已是涌起了防备的杀意。
苏遇被那匕首的凉意一激,迅速冷静下来,抬手抵住匕仞,示弱道:“王爷,妾只是想要替你掖掖被角。”
肖岩不为所动,只是探究的看着她。
砰砰的敲门声传来,打破了这暗潮汹涌的宁静,接着便是罗文远的声音:“四哥,四哥,翠兰的旧疾犯了,这深更半夜的,只有你叫的动济世堂那怪老头了。”
肖岩一惊,立时从榻上跳了下来,胳膊肘不妨杵到了女子的腰,身下人便下意识“嗯”了一声。
敲门的动静立刻停了,罗文远踌躇道:“这......罢了,四哥你先办完事吧......不过,还是快一点吧。”
他也是男人,自然晓得这箭在弦上,却不能发的憋屈。
肖岩扣腰带的手一顿,瞥了苏遇一眼,喝道:“说什么胡话!备马车,我抱阿兰去济世堂。”
说着一脚踹开了门,同罗文远没了人影。
苏遇回到床上躺下时,眼皮有些打架,心里却盘算着:“阿兰?肖岩的宠妾还是在启临的外室?需得留心一下了,看看这人喜欢的到底是怎样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