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遇跟着湿了眼眶,轻轻抚上那只大手,安抚的握了握,细细的语音飘散在晚风里,她说的是:“先漠北王确实是个混账!”
说完手指动了动,刚要抽回,忽被肖岩反握了去,攥的太紧,令她的指骨有些不适。
她转头,见肖岩正灼灼看过来,漆黑瞳仁凝住,只倒影出一个小小的她,不由一愣,想要出口的话头都忘了个一干二净。
昏暗的光影里,苏遇一张小脸泛着细瓷般的光。
肖岩在她清澈的桃花眼里没有看到鄙夷、惧怕抑或怜悯,有的只是柔和而静默的光。
这丝光妥帖的熨平了他心中的暴戾,掌中那只软糯的玉手便仿似是一截浮木,带着他从地狱寒潭浮回了人间。
他喉结滚动,半晌说了句:“让我握一会。”
有沁凉的风徐徐吹过,一树细小白花簌簌落地,带来若有若无的清淡香气。
不肖片刻,肖岩又将所有情绪妥善收纳,恢复了往日刀枪不入的冷肃。
他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上等的羊脂玉蒙着一层莹莹的光,正是太子肖珩的御物。一侧嘴角轻轻一扯,不咸不淡冷笑一声,用了些内力一攥,再张开时,那枚玉佩已碎成了齑粉,风一吹,散了。
“哎,你这人......”
苏遇有些无奈,微叹了一声,她还想着当面还了,现下倒好,再见太子倒有些说不清楚了。
腕间微凉,沉甸甸的坠感,苏遇止住话头,抬手一看,见一只金累丝镶红宝石手镯正静静躺在腕间,石榴红的宝石色泽鲜润,只不够剔透,含了些许杂志,显不是什么极品。
她就着廊下的风灯细瞧,听肖岩状似随意道:“虽不是什么好物件,却是我生母留下的唯一遗物,将就戴吧。”
苏遇微诧,转头看他。
那人急急转了视线,淡漠如常的脸,只红透的耳根透出些许心迹。
他瞧着院中那棵虬结的珙桐,凶巴巴道:“往后,不许摘下来!”
说完忽又想起那日昏沉的小巷里,小姑娘拽着柳条,垂了头,委委屈屈控诉 “总是这样凶。”不禁有些后悔,刚刚语气太冲了些。
他默了一瞬,稍放软了语气,还是问出了那句横在他心中多时的问题:“太子是个怎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