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推官清了清嗓子:“那个,那个根据本官的调查,以及各方提供的证据,原告你的状词所列举的事情不属实,不存在,你是在诬告!”
严立惠的脑袋轰的一下,满怀希望的等待判决,想不到是这么一个结果。他万万没有想通,明明当初知府大人答应的好好的,连宣判的方案都已经准备好了,怎么这个王推官突然反悔了,他的嘴里说出了那么一席话,他这是把剧本拿反了?我是原告啊,而且我还使了那么多银子。对方急匆匆的赶过来,明显是荡着两只空手来的,怎么反而变成他有理了?
严立惠这个时候已经是不管不顾了:“大人,明明我们都已经说好了的,理在我这里,你怎么反而判他们这帮穷鬼有理?我不服,我要告你们贪赃枉法!”
接下来的话越说越不像样了,王推官的脸色发青:“来人哪,这个人疯了,拉下去打10个大板子!”
他算是留情的,没有往死里整,没料到板子打完拖上来,严立惠的嘴里还在不依不饶的喊冤枉:“我要见知府大人!”
“我们知府大人是什么人?你想见就能见得到的?”
“你们拿了我……”
“拖下去,再打10,不!20大板,如果再胡言乱语,给我掌他的嘴!”
王推官偷偷的朝宋讼师看了一眼,生怕他记仇,更生怕他听出些什么来,这位老兄倒好,置身事外,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又20大板打下来,严立惠的屁股已经烂了。
“严立惠,你还冤不冤?再喊冤的话继续打!”
严立惠虽然趴在地上,但是他心中已经明白了,对方的背后一定是一个碰不得的人。不需要使银子,就能置自己于死地!
“大人,我不喊冤了,但是我输也要让我输个明白,我告的对方他们的背后到底是什么人?”
“哼,真有你的,你连告的什么人都不知道就敢告?实话告诉你吧,你告的是大明日月同辉商行,那是皇家的产业。你居然作死去找皇上的麻烦,那我只能成全你了!”
严立惠脑袋嗡的一下,这下真的不好了。怪不得他们能够一直降价,皇上卖自己的东西开什么价旁人能干预吗?自己这一系列动作就是自己找死,拿鸡蛋往铁块上撞,这官司输的不冤。他如今只有一个念头,尽快的结案,保住严家!
王推官对宋讼师说到:“宋讼师,你看这样结案行吗?”
宋讼师点了点头,嘴里却道:“且慢,既然他们是诬告我们,这官司他们输了,那么我就要主张我这一方面的权利了!”
“你说!”
宋讼师举起了手指:“第一,他们严家要赔偿我们的损失,总计6万两银子!”
听说要赔银子,严立惠嚷了起来:“你在胡说,整个事情从头到尾只有我们严家在赔银子,你们一点损失也没有,凭什么反要我们赔银子?”
“我有说过是实物损失吗?我说的是名誉损失,你们严家玷污了皇家的名誉,这个损失是不可预计的也不可估算的,我只要你赔6万两银子,已经算是很客气的了。我如果现在开口说60万两,600万两,你们严家也得赔!当然了,这6万两银子仅限太平府一地,我知道你们严家除了太平府之外其他地方也在告,你就等着收到判决文书后赔钱吧!”
到了此时,严立惠已经是面如土灰,就像是一头待宰的羔羊,毫无还手之力。
“第二.大明日月同辉商行聘请我的诉讼费是2000两银子,这笔银子也要你们严家掏出来!”
2000两银子虽然数量不大,但是这极具侮辱性。严立惠不服:“你明明是大明日月同辉商行聘请的,为什么要我们严家来付?”
“ 凡事有因才有果,如果你们不告,我待在南京好好的,会风尘仆仆的赶到太平来吗?会在堂上这么大费口舌吗?大明日月同辉商行需要出这笔银子吗?全是你们造成的!”
严立惠已经是无话可说。
“还有第3条,这一条是我南京出来的时候,南京的朝廷户部委托的,严家这么些年来一直在徽州地区销售食盐,他们有没有偷税漏税?这些你们太平府也不一定全部清楚。这些奸商特别会做假账,查账的高手都不一定能查出来。好在我们有个依据,他们每年都会在两淮盐场购买了盐引,其中还包括了相当数量的私盐,这些都是有据可查的。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这些盐全部销在了徽州地区。这项工作不是你们太平府为主的,你们只需要查封他们的账本和所有的财产以及看住他们严家所有的人,不得让他们外逃。南京户部和两淮盐场的监察使会派专人下来清查的,你们只需要配合!清查的时间也不需要太长,之前的也就算了,就从崇祯皇上登基算起,也就是从崇祯元年开始查起!”
崇祯元年到现在,整整12年。严立惠一听这些话,就知道严家完了,彻底的完了!他们严家何曾交过税?每年给这些贪官污吏的银子就是为了堵这些人的嘴的,严家除了每年花这么一笔银子之外,一两银子都没有交过!如果是要真的倒查12年,整个严家赔进去还远远不够!
严立惠已经瘫倒在地上,事情的起因可笑的很,只不过自己耍了一个小聪明,想把这些食盐的销售权利全部收回来自营。哪里知道这个雪球越滚越大,滚到现在,把整个严家都赔进去了。
他绝望了,严家也绝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