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云鉴是连滚带爬的回到了自己的家,到了自己的家门口,过门而不入,直接去敲开了主宅的大门。他要马上去见自己的爹,要把今天发生的一切告诉自己的爹。在上官家爹是家主,一切让爹来拿主意!
上官博正待在家里,宅邸的外面被兵围住了,他也出不去。此刻他也不想出去,他想静看事态的发展。
上官博今年70多了,他可不像上官云鉴那样窝窝囊囊。老头子虽然已是满头白发,但是面色红润,精神矍铄,两只眼睛散发着精光。如果被他盯上了,就像要把人看穿一样。
说起来也很有趣,上官博这一生风风雨雨几十年,他在大明的军中永远是千年老二。副将、副总兵,前面都是带着一个副字。别看他与老大只差一步之遥,可就是这么一点点差距,伸手就是怎么也够不着,处处都要仰人鼻息,只能在夹缝里求生存。所有的好处都要让着老大,自己想占点便宜还要先考虑会不会与老大的利益相冲突。正是这样一种生存环境,让他养成了处处谨慎小心,还会琢磨人。在自己说话行动之前,先要琢磨对方是在想些什么,所以他时时不得不把自己的尾巴藏起来。就这么一套生存法则,他熬走了一任又一任的上司,虽然也在升职,但是无论到了哪个位置总是低人一头。
对于如今中原的形势他比大多数人都看得清楚,大明王朝没救了。孙传庭兵败身亡,他就知道明王朝的末日马上就要到了。这年头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乱世出英雄。想不到李自成这个草头王,将要得到天下。想想也是,当年的那个朱重八,还不是个乞丐混混瘌痢头,居然也能够沐猴而冠坐上皇位,而且他们老朱家一坐就是300年。逐入中原,他上官博没有这个本事,但是良禽择木而栖这点道理他还是明白的。放眼整个天下,现在只有李自成率领的大顺军已经成了气候,攻城拔地,如日中天!死了孙传庭,京师周围的那些军头是个什么德性,他心里一清二楚,都是靠喝兵血发家的。别听手底下有几万人,真正能够上场的只有千把家丁,遇上了大顺军除了逃就是降,大同的总兵姜瓖更是如此,他就是一棵墙头草,谁强就投靠谁。虽然上官博还不知道两天之前李自成就已经攻入了太原城,到了明天山西巡抚蔡懋德就会在太原城自缢,但是上官博从自己的眼线中获知,姜瓖早就已经给李自成下了降表。当了这么多年的千年老二,他上官博这一次可不想再跟在姜瓖后面吃屁了,姜瓖这个蛇鼠两端的家伙,再跟在他后面永无出头之日。上官博这次另有打算,他悄悄的向李自成也送了一份降表,他打算单独干。姜瓖只不过有一个总兵头衔,可是他才来大同多久?手底下没有人。而自己却不同了,这些年来积下的人脉,再加上两个儿子在军中再加上几个孙子,他上官博早就有了一支子弟兵。这年头有人就是草头王,更何况自己的手中还有更重的砝码。投靠了李自成,跟随李自成征战十几年的老兄弟他及不上,但是在一众新降的军头中间尽可以拔的筹头。眼看着李自成大军一旦到了大同自己就可以另立山头,踩其他人他还要考虑考虑,但是踩你姜瓖足足有余。
算盘打得很精,梦也做得很美,可是哪里知道风云突变,这支不知道什么地方来的军队突然占领了大同,把他的全盘计划都打乱了!上官博是有野心的,他当然是哪家强就投靠哪家。可问题是这支军队虽然强大,但之前似乎从来就没有听说过,也似乎是突然从地底下冒出来的,对方的底细一点也不清楚。中原地区什么时候出现了这么一支强军?这突如其来的当头一棍把他给打懵了!
鉴于这个原因,又鉴与破城实在太快,上官博被堵在了自己的家里。于是他干脆什么都不动,静看事态的发展。军营里面有自己的小辈把控着,如果真要投降,自己在也是这个结果。
上官博正在屋子里养气静思,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办。屋子的门被人从外面撞开了,随即跌跌冲冲的冲进来一个人。他定神一看,正是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大儿子。上官博勃然大怒:“逆子,一把岁数了,儿子都成人了,在老子面前还是这么毛里毛糙,滚出去!”
“不是啊,爹爹,有大事发生了!芸儿还活着,我的芸儿还活着!”
芸儿?老头子一时脑筋还没有转过弯来:“芸儿是谁?”
“爹你糊涂了,芸儿就是我的女儿,你的孙女啊!”
24年过去了,上官博早把这个孙女忘得一干二净,被上官云鉴这么一提起,他这才想起来,自己曾经还有过这么一个孙女。
“活着就活着,有什么大不了的!老子现在正烦着,你还把这件不愉快的事情重新提起?当年老子为了这件事,差一点把我们上官家都赔进去。活着也当她死了,我没这个孙女!”
“不是啊,爹爹,这次打大同城的就是芸儿的军队!”
“什么?这个臭丫头来大同了?居然还领了兵?”
“爹,芸儿没来,来的是她的女儿,是她的女儿带着兵来打的大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