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宗敏用力掀开了压在身上的人,也来不及多加考虑,光着身子直接推开了寝宫的大门。抬头看去,大门是朝南的,而户部的方向正好是在正南。
刘宗敏一看,皇宫的正南方向,烟雾弥漫,尘土飞扬,巨大的尘土都笼罩在这一方上空。
在大明朝的历史上,北京城也发生过一次大爆炸。那是在天启6年五月初六,1626年5月30号,北京城西南隅的王恭厂火药库发生了大爆炸。造成半径达750米、面积达2.25平方公里的爆炸范围及2万余人的巨大死伤,这次事件对北京城和大明王朝来说是一次巨大的灾难。今天的爆炸当量,应该不亚于那一次王恭厂大爆炸,但是所造成的伤害远远没有那一次厉害,因为王恭厂爆炸造成的最大的伤害是冲击波,何况那又是在居民的居住区,所以才造成了这么大范围的伤害。这就相当于扔了一颗没有辐射的原子弹,所形成的冲击波对周围是摧枯拉朽。但是这一次爆炸的震源地是在地底下,尽管也释放出了那么大的能量,但也只不过是一次震级不高的地震。所造成的伤害,也就是在一个点上。而且户部所在的地方并不是居民居住区,除非是房子被震塌了,才会造成人员伤亡。但是中国的古代建筑,特别是在北京这种大都市里,绝大部分都是用木材建造的卯榫结构,非常有抗震的能力。而且这周围的一圈都是官府衙门,没有民居,这么一来就能够把伤亡减到最小。但是,在这个震中心,也就是以户部库房为中心的这一圈,那个破坏力是极大的。不光是户部的围墙都成了废墟,而且还波及到了两边和对面的建筑,甚至还波及到千步廊的那一边。喻梅萍当初在设计这个方案的时候也充分的考虑到了这一点,尽量不伤及无辜。至于住在这一区域的大顺军军营里的人员,那就死伤随便。许多人都是罪有应,。死期也该到了。
当刘宗敏一看到这个方向的上空滚滚尘烟,他顿时手脚冰冷,全身都冒出了冷汗。不好了,是户部的方向!死掉几个人他无所谓,但是那边存放着这一个多月来拷饷得到的全部成果,那可是一笔巨财。如果没有了这笔银子,大顺军熬不过一个月就要去喝西北风!
尽管刘宗敏这些天来天天晚上通宵达旦,这女人腰里的软刀子早已把他的身体掏空成了一个空壳子。平日里整天腰酸腿软,走几步路就要发喘。但是此刻他什么都顾不上了,匆匆忙忙的套上了一条裤衩,光着膀子,跨上了一匹战马就奔出了皇宫。
当他一出承天门,眼前的景象令他大吃一惊。到处都是飞溅出来的破砖烂瓦,断壁残垣,越往前奔越惊心。原来不好的预感已经成了真实,爆炸的发源地正是在户部。以户部为爆炸中心,分别往4周扩散。而这户部原来的所有建筑早就夷为一片平地,连一堵像样的断墙都找不到,全部都是碎砖瓦砾。就连一个人都合抱不过来的柱子和房梁都已经断成了好几截,偶尔还能从现场的破砖瓦中发现一些断肢残臂。
刘宗敏出了承天门马就已经不能走了,他只能下了马,跌跌匆匆的向爆炸的中心连爬带滚的摸过去。
等到他跑到现场一看,整个户部就成了一大堆一大堆破碎了的建筑垃圾,没有一样东西是完整的,刘宗敏傻眼了。他双腿一软,啪的一下跪了下来。
早就已经有人比他先到现场,牛金星、宋献策也在人群中间。牛金星也早已脸色苍白,出了那么大的事,他这个丞相也逃不了。只有宋献策低着头沉默不语,一只手还在捻着山羊胡子。自从竞争丞相他输给了牛金星,这段时间他人也变得低调了起来。今天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不得不来,但是却躲在人群中间。大顺军进了北京以后的这副乱象,无论发生什么怪事都不足为奇。虽然今天这件事很蹊跷,但是他不准备冒头,多说多做都会多错,宋献策心中很平静。这几年跟着闯军一直以来都起起伏伏,许多发生的事情都见怪不怪,不出事反而才怪呢!他心中反而有些窃窃自喜,他知道这笔银子的重要性,几乎可以决定大顺军的生死。现在这笔银子被炸烂了(他是这么认为的),又关我何事?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呢!牛金星,刘宗敏,让你们蛮横霸道,皇上要是怪罪下来,你们两个一个也跑不掉!幸亏我当初没有当上宰相,不然连我都算一个!
想到这里,宋献策不由自主的把脖子缩了缩。
现场一片狼藉,实在是惨不忍睹。刘宗敏这个汉子仰天大吼:“谁能告诉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自从李自成走后,刘宗敏独占朝堂,蛮横无比。到了现在这种场合,当然没有人会应声,甚至就连安慰的话都不愿意开口。
刘宗敏突然想到:“银子呢?我们存放在库房里的银子呢?”
这时候牛金星不得不应了上来,他用手朝废墟一指:“刘总哨,银子应该都被压在下面!”
“那快扒呀,还愣着做什么?这是我们大顺军的命根子!”
“刘总哨,我们是想扒,这不正在等着你下命令呢!这段时间没有你点头,我们什么事都干不了!”
“那还等什么?快组织人把上面的破砖烂瓦搬掉,银子就在下面,快快!”
“刘总哨,刘将军,还有一件事需要你确认一下!户部原来库房的位置应该在哪里?现在现场被炸的稀巴烂,我们已经确定不了准确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