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江生一把抢了回来,如视珍宝抱在怀里:“干嘛不要!再不济还能卖钱呢......”
“说吧,你要我帮什么。”
二人来到小镇的一片空场,仲江生往后轻轻一跳,坐到了废旧的建材上。
任逸也单手撑着坐了上去,说:“我想知道沈乐绵家里的事。”
“哪个家?她原来住哪儿我哪知......”
任逸冷冰冰地看他。
“行吧行吧!开个玩笑都不行......”仲江生嘟嘟囔囔的,“他们家四天前来的,夜里,暂时住在西街一家招待所,车里装的都是货,我看过,烟、酒、油盐大米,反正就是那些东西,他们一直在和马老板讲价钱。”
“讲价钱能讲四天?”任逸感到奇怪。
仲江生不以为然:“那有什么的,马老板是谁啊?能省一分钱他都不肯放过。”
任逸想了想,也不是不可能。
“你继续。”他说。
“他们家还有两个男孩,是不是亲生的不知道,大概比咱们大点,十五六岁吧,经常在夜里翻进马老板的院子,撬开锁进去......”
“停,”任逸忍不住打断了他,“你怎么知道他们是撬进去的?”
小镇比不上城市,晚上一擦黑就各回各家了,仲江生就是视力再好,也不可能在黑暗中看见对方的动作。
仲江生张了张嘴,先是一愣,随后便是一种看傻子的眼神:“那不然呢?难道那姓马的开门放他们进去的?他有病啊!”
任逸:“......然后?”
“然后我就听不清楚了,肯定是在熟悉环境呗,你知道,他们有钱人都喜欢买保险箱,一天还喜欢查八回,家里藏了俩贼,还能看不见密码?”
要是十几年后的任大队长听见这种说辞,绝对会干净利落回应两个字“放屁”,并叫人滚蛋。
但现在的他也不比仲江生强哪去,任逸摩挲着下巴,在思考该怎么处理这件事。
仲江生凑过头来:“哎,要我说,要不咱们报警吧!”
任逸白了他一眼:“报警,他们会信?”
仲江生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信肯定不会信,不过没准倒会把他抓起来“教育”一番。
仲江生搓搓胳膊,立刻放弃了这个念头。
这会儿功夫,林祥从远处匆匆赶来了,撑着膝盖呼哧带喘。
“逸、逸哥,你怎么突然要我去马老板那儿啊......我昨天才被我爹揍一顿,说今天必须在家好好写作业,你知道我有多费劲才逃出......你怎么在这儿?!”
林祥震惊地瞪着仲江生,仲江生骄傲地抬起下巴,挑衅道:“我怎么不能在这儿了?”
林祥气得直哆嗦,用手指着仲江生:“他,他他,他前一阵刚偷了我家一条猪里脊,因为他我差点被我爹揍成猪头!”
林祥家是开肉铺的,仲江生偶尔会去“光顾”一下,来开开荤。
现在可不是吵这个的时候,任逸一手拎开一人,目光倒是停在了林祥手上。
任逸:“......叫你去马老板那边看看情况,你就买来一袋大白兔?”
林祥“嗖——”地藏在背后,嘿嘿笑了两声:“这不是,顺便嘛......”
任逸额角直突突,不过又好像突然想起什么,冲林祥伸出一只手来:“拿来。”
林祥:“?”还带没收的?
然后他就眼睁睁看着任逸撕开那包价值他小半个月零花钱的大白兔,从里掏了一大把放进兜里。
林祥:“???”他怎不知道他哥也喜欢吃糖!
任逸脸不红心不跳:“拿着目标太大,剩下的你藏好。”
林祥:“......”我信你个鬼!
仲江生偷偷做了个想吐的动作,心道骚还是任逸骚。
“喂,所以你打探出了个什么名堂来?”仲江生问林祥。
林祥不情不愿的,不过还是如实说了:“也没什么,他们已经商量好价钱开始卸货了。”
“那对夫妇呢?都很正常?”任逸问。
林祥不知道这里的弯弯肠子,愣了下说:“正常啊,哪里不正常了?”
任逸拧着眉头,他考虑过去提醒马老板,但以他对马老板的了解,要是真有问题,他会察觉不到?
林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瞎琢磨半天,突然灵光一闪:“等等,虽然那对夫妇很正常,但我觉得,马老板不太对劲......”
任逸立刻问:“怎么不对劲?”
林祥说:“我也说不好,但今天我去的时候马老板没有多热情招待我,眼神总是躲躲闪闪的,像是在怕什么......”
天渐渐暗了下来,林祥讲得口干舌燥,剥了块大白兔扔进嘴里。
“咳咳,真噎,就该买几瓶北冰洋的......”
任逸没有理他,他现在脑子很乱,又好像在一片混乱中隐约看见了那根重要线头。
“所以逸哥,我们什么计划?”林祥边问边拍开仲江生想要摸糖的爪子。
仲江生揉揉手背,也问道:“对啊,我们都耗了一下午了。”
耗?
任逸猛地醒悟,他们一直先入为主认为是沈乐绵的阿爸阿妈在耗时间,但万一,真正在耗时间的是马老板呢?
比如他一直都知道那对夫妇和两个儿子的意图,只是在等一个最好的时机,将其一网打尽......
又比如,他早就做好了准备......
像是在回应任逸的想法,一片昏暗中突然亮起一串蓝红色的灯,警笛声嗡嗡大作,犹如暗夜中划过的流星,一颗接一颗砸进椿镇西街。
目的地,正是杂货铺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