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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乐绵惶恐地睁大了眼,为什么哥哥连她学狗叫都知道!
“我问你,是谁。”
男生的压迫感很强,他微屈着身子,遮住了天边仅有的一点月光。
沈乐绵意识到自己是彻底逃不掉了,可怜巴巴地带着哭腔承认:“是绵绵......”
任逸这才满意地笑了声,不过很快又恢复成不苟言笑的样子,问女孩:“所以你说我能不能抓你?”
沈乐绵:“能......”
她说着还用一副英勇就义的表情伸出两只小手,仿佛在等任逸上铐。
任逸侧过头咳了声。
好在现在天色够暗,沈乐绵看不见任逸脸上快要绷不住的诡异表情。
沈乐绵还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世界中,不解地问:“哥哥不抓我嘛?”
回应她的,只是一张被攥了许久的一百块,还有一块画着小兔兔的蓝白包装奶糖。
沈乐绵的眼睛立刻亮了,糖糖!
任逸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做这么幼稚的事,但他就是觉得有趣,逗沈乐绵很有趣,陪她演警察抓小偷更有趣。
在此之前,他的生活好像从来没有这样有趣过。
“我可以不抓你,我还可以放你走。”任逸蹲在女孩面前说。
“选一百块,你回去找你阿爸阿妈,想吃糖,就要留下来陪哥哥和阿婆。”
小孩的眼睛从看见糖就没离开过,任逸故意抬高了拿糖的手,说:“一百块可是能买很多糖,你选了糖,就只有一块。”
沈乐绵微微怔了下,任逸的心也跟着一揪,但他还是说:“机会只有一次,你要想清楚。”
他本以为沈乐绵会纠结很久,结果女孩却像是想都不想似的,坚定地拿了那块糖。
很多年后,当任逸再次问起沈乐绵为什么选糖的时候,沈乐绵是这样回答他的。
她说,选糖就有了哥哥。
绵绵不想要很多糖,从头到尾,她只想要一个哥哥。
“哎?所以你就这么被一块糖拐走了啊?”宋琪接过大伯给她的草莓刨冰,又把零钱塞进校服口袋,舀了一大勺到嘴里。
“嘶,好凉——我看你小时候就是这么丢的......”
沈乐绵也捧着刨冰,用胳膊肘怼了女孩一下。
“那又不一样,”沈乐绵说,“他是我哥,才不是拐呢。”
“是是是,咱绵绵的好哥哥,能一样吗?”宋琪冲她做鬼脸,说得那么玄乎,从转学到现在,她还一次真人没见过呢!
和沈乐绵不同,宋琪是外镇的,因为父母的缘故,前一阵才来到椿镇上学,住在她表哥家。
在一中,更多的同学是从一小就直接升上来的,宋琪作为“外人”,一开始一直融不进去。沈乐绵脾气好,对谁都一视同仁,久而久之,俩人便形影不离了。
这会儿是放学时间,一中门口挤满了人,沈乐绵坐在轮胎秋千上吃着刨冰,阳光透过榆树叶斑斑点点洒在女孩身上,为女孩蒙上一层金光。
在宋琪看来,沈乐绵其实很漂亮——双眼皮,大眼睛,睫毛长,笑起来还有两颗小酒窝。
反正宋琪的语文能力就这样,这已经是她能找到的最好的词汇了。
对了,还有皮肤,沈乐绵吧,大多情况下皮肤都是光洁无瑕的,主要取决于早上来没来及洗脸。
头发大多情况下都是可爱蘑菇头,主要取决于早上认没认真梳头。
总而言之一句话——糙,太糙,但凡沈乐绵多注意形象一点点,给她告白的男生绝对翻一倍!
宋琪在心中一通腹诽,今天她算是知道了,原来这不能怪沈乐绵,要怪只能怪她哥——从小没叫妹妹养成爱美的好习惯!
“你在这儿发什么呆呢?”沈乐绵不解地看她,“来,尝尝我这个口味的,我也尝尝你的。”
“嘿嘿,就等你这句呢!”宋琪立刻忘了爱美那茬,开心地和沈乐绵换着吃。
“对了,那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啊?”宋琪问道。
沈乐绵咬着勺子,想了想,说:“再之后我就住进阿婆家了呀,后来我哥还带我去了公安局,让我告发阿爸阿妈。”
“你还有这勇气啊?”宋琪震惊地说。
“其实......我挺怕的,”沈乐绵不好意思地笑了下,“要是没成功,大概会被阿爸阿妈打死吧......但当时我哥在陪着我,所以我就不怕啦!”
一阵微风恰巧在这时吹过,吹开了女孩有些长的刘海,让那双清澈又充满笑意的眼睛一览无余。
宋琪不由怔愣,她突然觉得,沈乐绵一辈子都不该和绮罗粉黛沾上关系,她这样就很美,自然、自由、阳光向上,像是一株不断被大雨压弯,却永不折断的野草。
再说,一个连父母的样子都忘了的小女孩,从小和哥哥还有奶奶生活,能利利索索健全长大,已经很不错了好嘛!
特别是哥哥,宋琪可一点也不喜欢她哥,整天跑一身臭汗回家,一屁股坐下就不动了,开始打什么PSP。
要是从小只有他和自己......噫!
宋琪光想想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大概她会被她哥饿死吧。
“我真的,太感动了呜呜呜......”宋琪越想越难以自拔,夸张地抹着眼泪假哭。
沈乐绵噗嗤一笑,开玩笑地骂了句:“神经。”
二人又你一言我一语地闹了会儿,直到车铃声由远及近响起,一个人骑着车停在她们面前。
阳光下的男生身高腿长,蓝白校裤笔直撑着地,外套卷到肘部,露出一只白净又指节分明的手。
他侧过头,黑色短发随风微动,眸子明明是冷的,在看自己妹妹的时候,却又好似多了几分对别人没有的耐心和温柔。
“走了。”任逸懒洋洋提了提嘴角,声音不再是儿时的青涩,变得磁性又低沉。
沈乐绵三步并两步跳上车去,用手揽住了男生的腰,还会使坏去抓她哥的痒,等着被男生冷漠拍开。
“宋琪——!明天见呀——!”沈乐绵恶作剧得逞,笑着冲宋琪喊。
老式自行车越行越远,慢慢再也分不清坐在那上面的是一个人,还是两个。
宋琪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世界仿佛一下子空了。
草,宋琪忍不住爆粗。
别人家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