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一踏出迷宫就直愣愣地跪了下去。
“喂!没事吧……噗嗤。”九里先是被吓一跳,然后没忍住笑出来,他递给少女一壶水。
秋风咕噜咕噜地灌水,就势坐了下去。
九里像小毛球一样乖巧地蹲下来,歪着头瞧她:“小看你了,很帅嘛最后。”
他漂亮的脸在黑暗中模糊了界限,“我还以为你一看到白坚木就会好累好累地倒下呢。”
秋风感受着身边那股惑人的桂花甜香袭进,鼻尖悄悄动动。
“揪风、屁李玄月蒿?”一个胖胖的守卫这时拿着一个箱子跑过来,口音格外奇怪。
“虽然本少侠取的名字很奇怪但肯定不是你念的那个!”
“是的。”少女抬头看向胖胖的守卫,点点头。
“对、对,你们各伸一只右手跟左手出来。”胖守卫放下箱子吃力地找着什么。
秋风听话地伸出右手,九里不明就里地也伸了左手出来。
“要干什……”
咔嚓,一根长约五尺的锁链扣在了两人的手腕上,黑冷的金属触感惊地两人一颤。
“好啦,你们的第二关开……”胖守卫叉腰,满意地说。
“等等等等!我现在是要弃权的!”黑发少年炸了毛,连忙抓住守卫的衣服。
“啊?不行啊,带上金刚链就代表第二关开始了,你咋不早说嘞?”
“你也没给我说的机会啊!”
急于完成任务的胖守卫似乎没遇见过弃权的情况,挠挠脑袋:“那开锁链就代表你们失败了,你们确定弃权俺就帮你们解开。”
“我们?”九里一愣,“她也算?”
“对啊,这是规定,金刚链锁者方闯东山,取下来当然失败。”
黑发少年突然沉默了,感觉身边的人撑着他的手站了起来,然后一直看着他似乎在等他的决定。
九里吸几口气,突然想起刚刚在迷宫里被汗浸湿的脸。转头张了张嘴,神使鬼差地问:“你保证那个箱子里有足够的报酬?”
秋风点头,语气放软:“我保证。”
“啧,算了,我们不弃权了。”九里扭头不再看她。
“好嘞,那你们的令牌先拿好。”胖守卫乐于不用再去取钥匙,赶忙把两枚刻着‘坚’字的红色令牌塞到秋风手里,生怕他们又后悔。
“俺给你们讲一下白坚会第二关【二链】规则。”
“第二关简单来说,是通过【一门】的两人到四人一组带上金刚链,在东山指定范围内抢夺其他队伍的【坚】字令牌。在三月十五卯时之前,身上至少有五个令牌的人可入第三关。”
“等等,”九里越听越奇怪,“白坚会从三月初一开始,今日十二,那第一天就通过【一门】的人已经在山上呆了十二天了?”
“是呀,”守卫点头,“没事儿,早有早的好处晚有晚的好处。”
九里闻言安静下来似乎在思考什么。
“好不方便。”秋风突然说一句。
还没等九里反应,守卫就回:“你们才俩人,还有四个栓一起的!”
“为什么是五枚令牌,不是团队……”九里继续问,然后察觉到什么声音骤停。
“等你进去就知道了。”守卫故作神秘地看着他,小小的眼睛在两个人之间来回摆动,“还有一个重要的规则……”
“如果队友死亡,队友的锁拷会自动摘掉,且对你本人是没有影响的。”
九里眼底闪过利芒,至此他才终于明白第二个关卡真正要面临的是什么。他用余光瞧着身旁的队友,不知她理解这个残酷的规则没有。
只见秋风把一个令牌正正经经地揣进自己怀里,然后把另一个递给他,眼神没有丝毫偏移。
九里抿抿嘴,收下另外一个。
最后是个人的战利品结算,队友死亡的便捷会让双手不再受到制约。一旦失去队友只需要拖着一根无关紧要的锁链战斗,并且能获得队友的令牌。
第二关本质上根本不是团队作战,而是彻底的单人战。
恐怕很多人在入山的第一时间就是跟队友战斗。
“还有什么问题吗?”胖守卫打了个哈切。
“吃什么?”秋风似乎毫不受影响,问着无关紧要的问题。
“俺东山花果累累,野味遍地你担心啥。”守卫不再看他们而检查着手上的名单,“如果没问题就往上面走吧,台阶最上的白线过后就是第二关的场地,最后三月十五卯时带着令牌重回那里就中。”
“我们可以等白天再上去吗?”九里问。
守卫点点头,“行啊。”见两人都没话头了便端着他的箱子哼哧哼哧地往迷宫走去。
九里抬头看暗色的天空,大概推算了一下对秋风说:“现在差不多子时,我们等几个时辰,卯时再上山行么?”
秋风没有异议地点头,盯着九里似乎有些冷淡的神色说:“上山后肯定有在入口埋伏的人,你直接选择方向往前跑,背后交给我。”
黑发少年闻言一愣,下意识地说:“你就这么信任我?”
秋风看他,洁白的脸依旧像是平静的湖面,她说:“协议可以拓展到第二关,第二关我也会保证你的安全。”
留意着少年依旧不明朗的神色,她再灌了口水,心想这孩子真的好难哄。
不像她,总是说到做到。
——
刘海刀已经在【二链】的入口埋伏两天,他除了三急几乎不离开那个密密的草丛。
他知道在这里埋伏的可不止他一人,许多挑战者都打着这个主意。
因为绝大部分队伍会在入山的第一时间,忙着跟队友内斗而忽略了周围的攻击。
刘海刀扯了扯自己锁链,另外一头毫不意外地空荡。
他在五日前入山,那时第二关人还不多,恰巧他没想明白规则。跟他随机配对的年轻人也愣头愣脑的,在第三天遇到许多只拖着锁链的对手他才想明白了。
“为何他们的锁链只拷了自己?”这初入茅庐的小伙年纪轻轻就入了【一门】,怕是以后也会闯出点名头,但是脑袋比他这烂人更不好使。
刘海刀没有回答他,只是猛地砍向身旁毫无防备的队友。
那年轻人最后也一脸不可置信。
“傻小子,因为他们这样做了啊。”刘海刀从双眼怒睁的尸体怀里取出坚字令牌,看着锁链咔嚓一声从尸体手腕掉落。
后面他琢磨着山里那凶险的形式似乎抓新人胜算会更大。
麻烦的是,很多人都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入口的埋伏多得出奇,有时埋伏的碰面了还会先干一架。
刘海刀这两天来一无所获,大部分人的确在进入白线的一刹那就开始往身旁人招呼刀子。
但还没等他出手,两三个擅长轻功的崽子便先他一步把缠斗的新人捅了个透心凉,拿着令牌以神鬼之速消失在丛林中。
只留他这类不会轻功的眨巴着眼骂祖宗。
白坚会第一关只不过是个选拔,第二关就是实打实的厮杀跟追逐战。
如此看来,想出这种大会规则的岩山窟也不算磊落。最初就是一群山匪建立的无良寨子,就算这么多年后金盆洗手,成了二十八门派之一但骨子里的野蛮还是消磨不掉。
三月十三,还有两天多,来得及,刘海刀安慰自己。
此刻东边拂晓,光刺破晨雾浮在山间,鸟雀的啼鸣开始响起,东山一天之中初始的躁动开始互相影响着嗡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