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将一切拾掇好,浑身已经见了不少汗。她坐在床沿,执起帕子在脸上扇着风,脸颊红扑地打量着焕然一新的屋子,眼睛也被汗水沁得亮晶晶的。
以后便要长住于此了,喻青嫣有些不着边际地想着,这里尚且能不能算是她漂泊这么久来的第二个家呢?
翌日辰时,喻青嫣依照昨日蔡保所言,洗漱用饭完毕便准时坐在房内等候着。
大约迟了一刻钟左右,蔡保才姗姗来迟,面色无比焦急,连后背也渗出了些冷汗。
喻青嫣被他这副惶急的模样惊动着从桌案边站起来,疑惑发问道:“发生何事了蔡学子?”
蔡保胡乱抬袖拭了拭额上的汗,也不答何事,便径直问她:“姑娘现在可有空?”
“有是有……”喻青嫣还未吐出下文,就被蔡保眼露喜色地一把推着往外赶去,惊得她连忙提醒道,“你不是要带我去见刘太医丞么?这是要去哪?”
“有一件格外要紧的事需要姑娘去做。”
蔡保带着她一路去了烹药院,甫一进院子,便被浓浓的中草药味兜了个正着。喻青嫣嗅觉颇灵,瞬间闻出里头搁了金英子、丹参等药材,初步断出应是给患有心疾的病人服用的。
“这煎的是谁的药?” 她颇为咋舌地看着院内兴师动众地站了十余人,每个人都推推搡搡的,谁也不肯动。
“喻姑娘,”蔡保把人带到后终于有时间同她解释,“这是慕世子每日都要服的药,因为药方不能外泄,只能由我们太医署派人送过去,亲眼见着世子殿下服下才行。”
喻青嫣轻轻挑了下眉。
“只是……只是负责给晋王府送药的李药侍近日忽然告老还乡了,听说这世子殿下的性格十分难以相与,近来晋王府还有闹鬼的传言,所以现下无人敢去晋王府送药。”
“闹鬼?”喻青嫣忍不住发笑道,“你们可都是顶天立地的儿郎,这种胡诌的传言竟也信?”
那边站着的一人听了颇为不服地驳道:“要是胡诌的也便罢了,可是最近去给世子殿下送药的那几名学子,回来后不是失踪了便是发生了意外,不是鬼怪作祟是什么?”
“所以你们就推着让我一个新来素不知情的去送?” 喻青嫣语气顿时沉了下来,一一扫过这些人的脸,毫不客气地回敬道,“我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可也不是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眼见着喻青嫣生起气来,蔡保夹在其中无奈地解释道:“喻姑娘误会了,是刘太医丞特意同我嘱咐的,要让姑娘去。”
刘长辞?听到这个名字,喻青嫣刚刚腾出的一点怒火顿时被浇了个干净。他忽然要她前去晋王府送药,莫不是是因为这世子殿下同当年的承德太子案有什么关联?
她整理了一下脸上的神色,冲着蔡保道歉道:“蔡学子,刚刚是青嫣莽撞了,在此给你赔个不是,青嫣愿意听从安排去送药。”
去晋王府的路上,蔡保一直同她讲着晋王世子的一些传闻。
据他所言,这世子殿下乃是晋亲王的嫡长子,晋亲王与当今圣上又是一母同胞,故而他的身上也流着皇族王室的血脉,其尊贵程度比起当朝皇子来也不遑多让。
听闻晋王妃幼时便指婚给了当今圣上当太子妃,后来不知出了何事,最后嫁的人居然变成了晋王。
慕世子方才出生,晋王妃便难产走了。因得在娘胎里呆得太久,自小他的身体就是病恹恹的,还患上了难以诊治的心疾,哪怕是每日用芝草参汤滋补着,也无济于事。
也是因为经常生病的缘故,他鲜少在外露面,外人都无从得知他长甚模样,脾性如何,就连让她去送药的蔡保也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
知晓多了众人口中的描述,喻青嫣心中不可遏制地对此人升腾起了几分好奇,连先前听到的那些传闻也不怕了,怀抱着装了药的食盒,就这样下了马车。
蔡保免不了还要为她操心几分,在身后喊道:“姑娘送完药记得早些回来,我在马车上等你。”
他遥遥望见喻青嫣穿着件烟粉色的对襟棉衣,提着素白罗裙和漆朱食盒,回眸冲着他安抚一笑,满目风致都压不住的好颜色,如同一只轻飘飘的蝴蝶一般,只身往着晋王府的府邸翩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