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背后之人,传出谣言,想来也没想过真的把朱慎尧怎样。只是朱慎尧听了,若当真跟太后离心离德,才要交外人看笑话。
朱慎尧道:“进来流言甚嚣尘上,少不得有人推波助澜。倒也是好事。你来的正好,下午陪朕去太后那里。莫要叫母后有了疑心。”
元岫应声。随即催促朱慎尧尝尝他带来的点心。
朱慎明也不好打搅他们夫妻相处,躬身告退。元岫有心跟上去问一二。却不得不考虑避嫌。
“朕的鼻孔不会吃点心。”
元岫回神,才发觉自己手中点心在往朱慎尧的脸上送。
尴尬一笑,又听朱慎尧道:“朕竟不知,皇后也欣赏十弟的自在风流。”
元岫嗔怪道:“皇上这话没的叫人恶心,我倒不知你究竟吃他的醋,还是我的醋。”
朱慎尧握住元岫的手腕,用了点心。
“说吧,打看见十弟就一副满肚子话的样子。你不方便说,不如告诉我来帮你传。”
元岫不能说是在弹幕上看到了关于恭顺太后的事情,只道:“近来妾身整理档案,无意间看见了些旧事。没想到纯贵太妃,竟是恭顺太后的内侄女。本是一家。娘家的辈分不作数,嫁于先皇,便也是十弟的庶母。只是这么多年来,我从没见过他们二人说话,还道不熟。只是到底是旧事,做嫂嫂的问了也是唐突。”
这话就太过遥远了。朱慎尧顺着思绪往前想,眉毛皱了半晌,才有些不确定道:“确实太早了,真隐约记得,纯母妃刚入宫时,是将十弟养在身边的。只是太久了,朕也不敢确定。你若当真好奇,可以问问宫里头的老人。尤其是恭顺太后留下的那批人,有的还在宫里伺候。”
元岫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二人之间再不分彼此,也不好跟丈夫去讨论嫡母和庶母的事情。
陪着皇帝喝了盏茶,元岫才回坤宁宫。
下午小睡了一会儿,刚醒来就听见明辉来报,她要见的人找到了。
坤宁宫偏殿,元岫坐在小炕上,摆弄着一匣子首饰。
周围退了外人,只留下新雨伺候。下头跪着个积古的老人,骨瘦如柴瞧着有六七十岁。应当仔细的梳洗过,却难掩稀疏头发下形容憔悴的狼狈。
“秦嬷嬷是宫里的老人,对这坤宁宫,当时比本宫更熟悉。”
秦嬷嬷浑浊的眼睛并没有四处乱看,那沧桑的眸光没有聚焦,却无端叫人瞧出来她的怀念,
“还望贵人直言。老奴老了,也糊涂了。”
元岫知道这样的老人都是人精,也许,她入宫的一刻便没想活着出去。不论元岫出于什么目的,她都不会说出什么来。
“秦嬷嬷切莫多想。本宫还年少,不经事,若有个欠妥当,还请嬷嬷心疼年轻,莫要计较。”
元岫说的谦逊,秦嬷嬷头压得更低:“还请娘娘直言。”
元岫摆弄着手里的首饰:“嬷嬷是恭顺太后身边的老人,不知可还记得前不久是恭顺太后的生祭。”
秦嬷嬷微顿,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哽咽:“老奴竟不记得了。”
“本宫生的晚,未见到恭顺太后风姿,甚是遗憾。能做的,不外乎一切周到,好叫恭顺太后泉下有知,往生极乐。还记得恭顺太后极爱先帝所赠的丹晶牡丹,便早预备出来。奈何前些日子选秀,被从纯贵太妃用去装点宴会,给秀女们簪花赏玩。竟全糟蹋了。太后怜惜纯贵太妃,只道她不知者不罪。只是本宫作为媳的心生愧疚,着人好生修缮了恭顺太后的灵位,听闻恭顺太后是个再和善不过的人,应当不会怪罪我这新媳妇的不周到。只可惜了十王爷……”
前头的话,就瞧见了秦嬷嬷脊梁僵硬,提到十王爷的瞬间,秦嬷嬷猛然抬头,等待元岫的下文。
但见元岫停了嘴,便知道自己大意了。头再度压了下去。
元岫不动声色的继续加码:“十王爷磕磕绊绊到如今,也早成年了。婚姻大事竟耽搁道现在。太后身为继母也不想落人口舌,问过本宫的意思,只是本宫人微言轻。太后到底更信重纯贵太妃。也是,同为王家女,纯贵太妃,才该是宫里跟十王爷最亲近的人。”
秦嬷嬷有些跪不住了。衰老的身躯支撑不住她的瑟瑟发抖。新雨递上了自己的帕子,看着秦嬷嬷干枯的手攥着帕子去擦额角的汗。
“纯贵太妃……呵,她又是何苦呢。如今王家都没了起色,她何苦挣到现在。”
元岫知道事成了。便着人送来小凳,让秦嬷嬷且坐下慢慢说。
秦嬷嬷拧着帕子,声音有些喘:“这么多年过去了,其实也不算什么秘史了。皇后娘娘想听。老奴说便是。这条老命,也本不该留到现在。”
合眼深吸了口气,半晌,开口先扔下一记猛药:“先帝元后……是小王氏下毒害死的。”
哪怕从哪弹幕上知道了这件事,此刻元岫手也颤了下。手中镯子险些没握住。
压下了心底的震撼,元岫压低了声音:“怎么说?”
这些原是秦嬷嬷要带进棺材里的。可如今在元岫面前,忽然觉得说出来也好。事情过去多年,也该叫事情大白天下。哪怕不能给旧主伸冤,至少免得新后走了太后的老路。
“当年……旧主一直无孕。后宫里头的娘娘小主们,一胎接着一胎声。王家本就人丁凋零,先帝等了许久,才长起来一个旧主。王家想要下一任的帝王有他们王家的血脉,也不准许旧主养别人生的皇子。便故技重施,从王家小一辈里,挑个一看就好生养的姑娘培养长大再送入宫。小王氏便是小一辈里年纪最大,也最合适的姑娘。她从此便等啊等。直到十三岁,王家要等不及送她入宫的时候,坤宁宫传出了喜讯。”
再然后,便是纯贵太妃跟着恭顺太后的母亲一同入宫陪伴孕期的恭顺太后。
莫说秦嬷嬷。元岫听到此处,心也被攥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