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是这样,克洛克达尔那种阴险狡诈的家伙要是得到了古代兵器,世界只怕会从此百孔千疮。”
正义的伙伴这样说道,仿佛他和沙鳄不是同一类人。
“海军多的是各方的间谍,你没有贸然告知他们,而是权衡了局势,做了你能做的最大努力。”
男人朝米娜张开手掌。
“真是个能干的孩子。”
这种强有力的认同和夸奖明显让她感觉到了安全,少女的颈线不再绷紧,像终于找到了能解决事情的大人,卸下了矫饰过的早熟面具。
真是单纯的小家伙,单纯到鲁莽了,居然为了不让狼进家吃肉而给老虎开门,他甚至都要觉得她很可爱了。
多弗朗明哥从沙发站起了身子。
“找我做你的同伴是睿智的选择,欢迎加入堂吉诃德家族,米娜。”
摩挲手指的猎人看着自投罗网的猎物,压低的声音像从哪个泥沼爬出来的怪物。
“呋呋,告诉我,好孩子,你还知道些什么?”
“——或者说,”他隐藏不住激昂起来的亢奋,“现在的你需要我做什么?”
东海桑巴斯海域这天忽然下起了雨。
一到雨天,这座背负东海最有名餐厅的巨型鱼状船总是会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比如餐厅一楼楼梯正对面的地方由于最远离窗户,常有客人反映空间不通风,让人透不过气,或者负一层的船舱储藏的食物需要全部放入冷藏室,如果有积攒多余的蔬菜,不过一晚就能变质或者发霉。
木质甲板嘎吱作响,船舷上层的侧密闭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烦死了,臭老头,”身穿黑西装的瘦削男子走了出来,烦躁地扯了扯领结,“都说了要趁冬天的时候重新修整一下东西朝向的排气口,搞得现在还得在雨天通风…呃!什么东西!”
有什么毛茸茸的触感蹭在脚边,他惊了一跳,定睛看去,是只水漉漉的花猫,身上皮毛杂黄乱白,瘦弱又倦怠地朝他咪叫。
“为什么会有猫?”他蹲下身,“这可是海上的餐厅,你从哪里跑来的?”
他的手指刚抚摸上猫脸的黄痕,忽然有一阵潮湿的馨香笼靠在了他的后背。
“我上船的时候看见它飘在甲板上,所以抱上来了。”
轻柔的女声响在他的耳边,山治浑身一震,汗毛从尾椎一路炸到后颈,他反应剧烈地从蹲姿狼狈向前跪了一只膝盖,转头看向身后。
潮湿的亮丽发丝散落在他的视野中,比象鱼肚皮更白皙的肤色,比海水更莹澈粼粼的双眼……明明都是他平日见了会立起色心的美貌,然而这一刻,那些都在某种来自她来势汹汹的奇异吸引力前相形失色。
这是什么感觉…他神志剧烈激荡,仿佛那股在童年初次听闻传说之海all blue时心潮澎湃的喜不自禁的感情,像回冲的海流般猛力拍击向四肢百骸,海面细密的雨滴比不上他内心的急风骤雨,几乎要飘然欲仙了。
啊…如果有什么能抵消这丰沛的情感,那肯定是只有在母体中安全沉睡才能找寻到的吧,他大脑彻底懵愚,混沌一片。
“你还好吗?”
她靠近了一些,他的脸感受到香泽的气流,和花猫朝他手指呼吸的鼻息如出一辙,心痒难揉。
“…啊!这位……”山治张口结舌,平日里对着美丽的异性他总能说出无数甜言蜜语,此刻却结巴起来,滞涩的口水挡住他爱耍花腔的喉咙。
“……非常抱歉!我没事,”他整理了一下潮湿的西装,清清嗓子,“咳,请问您是来巴拉蒂饭店用餐吗?”
山治的话多了起来,终于找到了自己熟悉的节奏,说起自己熟悉的内容,“下雨的时候我们正厅的门是关着的,不过侧门要开着,我来为您带…!”
忽然他身子僵住,懊恼万分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金发扑朔着偏离了他别致的眉型。
“真难以饶恕,我居然会犯这样的错误,”他弯下腰,手心朝上平放着伸向米娜:
“尊贵的小姐,我是山治,是这家餐厅的厨师。”
“请问我有这个荣幸知道您的名字吗?”
少女信任地将手交叠上去,面孔是昭昭在阴天唯一的艳色。
“米娜。”
山治的手轻轻颤抖,好像不管她说什么名字都会让他赞不绝口。
“啊,真是个美丽的名字。”果然,他陶醉地说,握着她走进了餐厅。
地上湿淋淋的,雨水四处蔓延,米娜看了眼门口的拖把,和他原本挽起的袖口,默不作声地落座。
雪白的桌布铺设在圆桌上,山治为瓷杯里倒满驱寒的山姜红茶,离开了一会,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束粉黄相间的鲜花,铁质小推车上摆满甜点,他半跪在米娜身前垫好餐巾,满脸都是控制不住的笑容。
“今日的推荐菜品是香煎扇贝烟熏火腿,南瓜花裹龙虾泥,东海特产生蚝配鱼胚,请问您想吃什么呢?”
他殷勤极了。
没想到米娜忽然轻抬起右手,在山治惊讶的视线中从他衬衣纽扣慢慢攀升。
下一刻蓦地用力扯住他的领带,让捧着菜单微微低身的男人踉跄弯腰,和她几乎要撞在一起,嘴唇离得非常近,稍微有些动作就能吻到她。
山治怔愣住,瞬间脸孔通红,从头顶喷出气烟。
“呃!啊……!”
他窘态百出,分不清是汗液还是不小心漏进的雨水从他的脊背的皮肤滑了下去。
“这是你的待客之道吗?厨师。”
米娜将高跟鞋踩在他曲起的膝盖上,纹丝不动地和他对视。
与黑色西装裤交叉纠缠的是一只在雨水中绽放了许久的白莹莹大腿。
跟最初见她时那种吸引力截然不同的,某种溽热的危险震慑住他的心弦,山治鼻尖的空气立刻濡湿烧腾起来。
“客人淋了雨,你至少要仔细帮她擦拭一遍吧。”
她这样说。
霎时,他呼吸瞬止,瞳孔放大。
一触即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