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萧瑟夜凉如洗,凌乱的树影打在窗纸上,张牙舞爪,犹如鬼魅。
玉棠轩西边偏房是丫鬟住处,已过子时,屋内却是喧闹一片。只见一个小丫鬟缩在墙角,神色恐惧双臂乱挥,口中还不停说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冬月这是怎么了?”其他几个丫鬟焦急地守在一旁,想要上前查看却被冬月一把推开。
“不知道啊,她这几日一直神神叨叨的,说是看见绿儿了。”
“绿儿不是被赶出府去了吗?”
“怕不是那日被吓出了疯症?”
“不要过来,走开!”
几人正不知如何是好,只见冬月哭喊着爬上了床榻,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绿儿,求求你,不要缠着我,我求求你。”
窗外凉风扑簌,屋内的烛火忽明忽暗,几人闻言,更觉毛骨悚然。
“怎么办?要不要告诉少夫人?”
话刚落,房门被推开,几个丫鬟一惊,见纪棠踏入屋内。
“少夫人。”
“你们先出去。”
“是。”
看见纪棠,冬月似见了救星,连滚带爬跪到纪棠面前:“少夫人,绿儿她一直缠着我,求少夫人救救我,救救我。”
纪棠挑眉,唐萧配的药这么好使?回头得让他多配些以备不时之需。
“你看见什么了?”纪棠俯身,笑吟吟地望着她。
“奴婢,奴婢看见绿儿满脸是血,在我眼前晃来晃去,还跟我说她死得好惨。”冬月抓住纪棠的裙摆,双眼惊恐地四下逡巡,“求少夫人救救奴婢。”
纪棠伸手将她扶起,温声道:“绿儿因犯了错才被惩罚,你又没犯错,怕什么呢?”
“奴婢……”
“那只是你的幻觉而已,人死之后啊魂魄就下了地府了,怎么还会在阳间呢,况且啊,我早命人将绿儿丢在了乱葬岗,她是不会到这里来的,你不要怕。”
“乱葬岗……”冬月呢喃着,放开纪棠的罗裙,一步步往后退,“不,我不要去乱葬岗,我不要去乱葬岗。”
“你怎么会去乱葬岗呢?”纪棠还是笑意盈盈,“只有吃里扒外,背叛玉棠轩的人才会被丢去乱葬岗。听说那个地方的孤坟一眼望不到头,人骨堆成了山,就连白日里也是阴森可怖,一到夜间,恶鬼哭嚎夺人魂魄,进去了就出不来了。”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冬月抱着头尖叫,仿佛又看见绿儿满身血腥站在她面前。
纪棠柔柔一笑,走上前去,伸手捋了捋她耳边汗湿的碎发:“都说心中有鬼的人才会见到鬼,若是除了心中的杂念,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来,告诉我,是谁指使你在药膳汤里下藏红花?”
“是,是……”
“是谁?”
冬月抬头看向纪棠,毫无血色的脸上满是绝望,良久,才颤抖着开口:“是,是侯爷。”
永安侯?!纪棠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是说的“侯爷”没错。怎么会是他呢?真是让人意外的答案啊。
永安侯给她下藏红花,仅仅是为了陷害自己的发妻?这有点说不过去啊。她入侯府这几年,没听说他夫妻之间有何隔阂,何况二十多年的夫妻了,永安侯为什么要这么做?
纪棠百思不得其解,这其中一定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沉默须臾,转身出了偏房。
——
雨过天晴碧空澄澈,晚秋的天气却是越发寒凉。
魏叙在家休沐两日,果真就陪了纪棠两日,纪棠无奈,只能与他相敬如冰。好容易等到第三日,他入宫当值,她出府办事。
杏林堂,唐萧正在看诊,刚诊完一个病人,就见纪棠走了进来。
“我不是说了三日后回去给你复诊吗,你怎么跑来了?”
“我等不及了。”纪棠说着,一把把唐萧抓进内院。
“锦儿在哪里?”
唐萧理了理被她弄乱的衣襟,无奈道:“随我来。”
进了厢房,却未看到人,唐萧走到桌案边,蹲下身去,果见锦儿猫着腰躲在下面。
纪棠走过去,蹲在唐萧身边,桌案下的角落里,小姑娘抱着双腿,紧紧咬着下唇。
“锦儿,不要怕,我们不是坏人。”纪棠柔声开口,“来,我扶你出来。”
谁知,小姑娘竟往后缩了缩。
“她这几天一直都这个状态,应是受到了极度惊吓。”唐萧道,“只有等她情绪稳定些,我才能给她治眼睛。”
纪棠叹口气:“我还想来问她一些事情,看来是我着急了。”
刚想起身,却听锦儿道:“我记得你。”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