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鸿基颤颤巍巍地问:“你指的是哪位巡抚大人?”
“哪位……你已经猜到了何苦我再亲口说出来。”韩昕汐抬着眉头,只能硬着头皮把瞎话编下去。
“不可能,你姓韩,他姓允,八竿子打不到一起,他怎么可能是你的哥哥?”
“我说这位大少爷,你当我傻啊?韩昕汐是我在仪德院里的艺名,哪有人拿自己的闺名抛头露面。”
“不可能,不可能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你少在这里拿编谎话骗本小爷!”
“你以为我没有靠山敢只身来这里见你?谁都不是傻子。”
段鸿基仔细想来,这野丫头的话也不无道理。敢在大队人马面前耀武扬威没再怕的,刚才的趾高气扬,要不是背后有靠山,谁给她的胆子敢如此放肆。
见段鸿基的神情有所忌惮,韩昕汐马上趁热打铁,“段公子最不缺的就是米粮了,今日得见也是缘分。你果真要驳了巡抚大人的面子,不买一份保险?”
段鸿基:不论怎样,这丫头片子背后有靠山是肯定了,就算背后站着的人不是允谦和,也会有别人。这些官伎的家族本来都是朝中为官的,有一两个亲戚帮派也是常事。敢这么无所顾忌的拉人头做买卖,肯定也是背后的靠山授意的,在没调查清楚背后的主使人是哪个之前,还是不轻举妄动为妙。
“你方才说的什么保险又是合同的究竟是怎样的买卖?”常在河边走的段鸿基决定先不打草惊蛇,胡乱买了几份。
韩昕汐不但“死里逃生”,没想到还赚了米虫家五百两的保额。她拿着段鸿基给的银票和签约的合同,像个小女孩一般蹦蹦跳跳地走下楼,刚好迎上拿着琵琶上楼的宋柳妍。
“妹妹这么快就出来了?”
韩昕汐显然很不满掌柜欺骗自己,明知道段鸿基是个无赖,却还让自己去迎客,不悦的神情直接挂在脸上。头也没回地直接跟宋柳妍擦肩而过。
宋柳妍也未做声,抱着琵琶去了楼上。
韩昕汐走到三楼走廊正中间,敲开了周茹的房门。
“周姐姐在吗?”
周茹披好衣服打开门,慵懒道:“去张大人府中唱曲儿唱累了,刚要睡下就被你给吵醒了,怎么,你有事?”
“对,有事。”韩昕汐直接走了进去。
“喂,你这丫头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周茹无奈却也带着宠溺的语气。
韩昕汐把保单和银票放在桌上,然后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咕咚咕咚喝下肚。
周茹坐下来,仔细端量着韩昕汐的神色。
“你这是在哪儿受了委屈,六楼?”
“原来周姐姐知道。”
“县老爷家的大公子,全城谁不知道。你也怨不得旁人,你这都是闲着没事儿抢风头,才被猎手瞧见的。”
“我不是生气那只米虫的所作所为,我是生气掌柜的,明明知道那人渣的恶行,为何还送我去楼上羊入虎口?她的眼里难道只有钱和权势吗?”
周茹默默倒茶,笑而不语。
“我知道你昨夜到我房中明里暗里说的那些话,都是指的掌柜的,可是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漏出了尾巴,怎么也要做戏做全吧,我还以为她跟电视上那些老鸨不一样,原来都是一丘之貉。”韩昕汐气得不行,一杯接一杯的茶水都灭不了她的火气。
“你也勿要生气,本来人家也是开门做生意的。她其实也算好的,你要是被卖到其他园子里,恐怕你现在都明哲不保了。”
“周姐姐说得对,必须想办法尽快离开这里才是上策,不能让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周茹却说:“逃跑何谈是一件容易的事,你以为仪德院的姐妹们不想着逃吗?我们这些人原本就是被家族连累本应被诛杀的亲眷,朝廷说什么网开一面给我们将功折罪的机会,其实我们就是被圈养起来供人玩赏的物件罢了。我那天说我,赚的报酬到手的只有一成,宋掌柜也一样,仪德院每年赚取的银两有一半是要拿出来给官府的。你现在应该懂我们的价值了吧?”
“那就一辈子没有机会了吗?”
“有机会啊,就是择一栖木嫁为人妻。”
“那就嫁啊,随便找个人嫁了总比在这里给人弹唱倒酒要好吧。”
周茹不置可否地摇摇头,“良人岂是我们想嫁就能嫁的?除了赎身的银子,还要等县府审查。据我所知,迄今为止还未有人通过。”
“岂有此理!官府明摆着就是故意的!”韩昕汐的拳头狠狠砸在桌子上,手指生疼。
“都知是故意的,又能怎么样?假如人都走空了,县府衙门岂不是失去了一大股红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