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杆槊上盘旋着长蛇，此刻她离得近，更确定之前融魂时没看错。
此蛇无角，却长有四爪鳍尾。
小扇垂眸扫视：“传说圣兽青龙有一子，是为螭龙。生而为龙，却未长角。形似蛇身，却有四爪鳍尾。它就是你的祖先？”
银螭拿槊的手一紧。
“龙、脊、槊，”小扇抬眸，一字一字说得意味深长，“银螭，你是不是欠我一个解释？”
银螭面色微动，正欲说话，石殿外忽然传来守卫脚步声。
“有外客擅闯监兵殿！”
“戒备！戒备！监兵殿结界损坏，快去禀告！”
“大家分散！搜寻监兵殿！”
银螭面色一变，低声匆匆说道：“树妖姐姐，我不能拖累你，我先闯出去！你就说发现有贼闯入才进来抓我！下次再见，我必会解释清楚！”
说罢他提起长槊，槊杆瞬间缠绕雷电。他御风而起冲向露台，飞跃而出。
下一瞬，洞室里闪出几名守卫，紧追银螭而去。两名守卫来到小扇身边，举刀将她拦住。其中一个说道：“请仙子随我等走一趟，解释清楚。”
穿过崖宫内部通道，走上一层层台阶，小扇跟随守卫来到崖宫最上层，妖帝寝殿外。
殿门口，守卫向二护法玄鹄通报了方才情形，又道：“贼子盗走龙脊槊，跳下崖宫潜入妖城！卫队已派兵继续搜捕！”
玄鹄颔首：“全城搜捕嫌犯。在妖城每个出入口设岗，一旦发现疑犯，当即缉拿。”
“是！”守卫抱拳退下。
玄鹄看向一旁的小扇，莞尔一笑：“仙子为何也在监兵殿？”
小扇坦然说道：“我发现那冒出一个不明身份之人，过去看看。”她指的正是那个与银螭说话的神秘人。
“哦？”玄鹄疑惑问道，“方才仙子在寝殿露台上种藤萝，如何得知四层之下的监兵殿有闯入者？”
“因为……”小扇迟疑起来。
听得到草木送声是她本能，但……这是妖帝寝殿里啊！说自己能听见室内说话声，还隔了那么远，是不是太不合适？
万一妖帝刚关起门说过什么机密，八成会怀疑她是不是也听到了。天地良心，她当时虽然听到许多声音，但只集中精神关注了银螭那边，其他的根本没理会！
照直说，人家若不信，她平白惹麻烦。
但不直说，她为何知道监兵殿里有贼，实在不好解释。
小扇飞速思索，想找个看起来合理，又不麻烦的理由。
玄鹄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这时，一道声音在寝殿门里响起：“君上要见仙子。”
玄鹄侧身让开，见是瑚珠。
“好。”小扇捏了捏手，压下紧张心绪，走了进去。
穿过几重石洞宫室，他们一直走到最里。
金丝水纹阴沉木案后，宁可正襟端坐。主位却挂着一袭帷幔，映出若隐若现的人影。那人斜倚榻上，看不清面容。
小扇看了一眼宁可，他轻轻点头，用口型说道：没事。
她莫名放松了些，忙朝帷幔施礼：“见过妖帝陛下。”
那人说道：“吾久病缠身，恐仪容不佳，客前失礼，请仙子见谅。”他声音温文尔雅，但一听便知，中气不足。
“没事没事，陛下客气了。”小扇忙摇手，见玄鹄和瑚珠垂首站在一旁，又问，“宁仙长的固元阵弄完了？”
宁可应道：“方才陛下与我对谈良久，讨论法阵之术。陛下的意思是，益魄固元丹只需服用最后一次，便能痊愈，放弃实在可惜。若一个月后实在找不到原料，再由我来相助。方才我只为陛下送了些灵力，尚未施阵固元。”
“那……陛下找我何事？”小扇偏头又问。
瑚珠道：“君上听守卫通报，得知仙子率先察觉监兵殿有异。君上深感好奇，还请仙子告知缘由。”在妖帝面前，她像换了个人，语气端庄，全无平时的柔媚狡黠。
“其实……”小扇再次飞快思虑起来。
玄鹄探究地看来：“我听瑚珠提过，仙子是天界树灵。不知仙子是否会一种树妖禁术——融魂？”
“禁术？”小扇愕然，“妖界禁止融魂？”
玄鹄笑道：“是啊。融魂能利用草木窥探机密，过去有不轨者借此作乱，害得妖界生灵涂炭。故先帝君下令把融魂列为禁术。”
小扇听得惊讶，又听瑚珠愤然说道：“九百多年前，蛇族乱党就因得到一个修为高深的大树妖相助，事事预知在前，掌握了崖宫所有动向，搅得妖界天翻地覆，崖宫却束手无策！妖界遍布草木，总不能都铲了吧！就算铲了草木，但它们总能死而复发，生生不息，树妖能驱使草木，简直后患无穷！”
见小扇面色愈加不悦，瑚珠忙笑道：“仙子，我绝不是在说您啊。您是天界树灵，自是与那卑劣树妖不同的！”
小扇深吸一口气，沉声问道：“你们所说的树妖乱党，叫什么？”
“那树妖参与蛇族作乱之前，在妖界还挺有名的，某天突然销声匿迹了，最后才被发现原来藏在蛇宫里。她好像有个称号，叫什么来着……”瑚珠偏头思索，终于想起来，“哦对！山娘子！”
山娘子！心脏剧烈跳动起来，小扇立刻抬眸看向宁可。
他却波澜不惊地回望看她，微微颔首。
小扇想起方才融魂所见的一幕幕，小银螭哭着去找蛇宫石洞里的树妖，喊她树妖姐姐。
她脑海嗡嗡直响，以至于才勉强听清玄鹄的话。
“所以先帝君下令，但凡发现有树妖融魂，即刻处死，以绝后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