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制造悬念，《谁饰素霓裳》的海选评审结果，并不会当场公布。
等到所有选手全部表演完毕后，节目组才会统一在官方微博上进行宣发。
在此之前，除了投票的评委本人，以及负责统计的幕后工作人员以外，没有任何人知道选手的去留结果。
所以试戏结束后，鹿拾就礼貌地向评委和工作人员鞠躬致意，转过身，准备离开演播厅。
未等走到门口。
却忽然察觉，身后似有一双眼睛在冷冷地注视着她，如芒刺背。
鹿拾警觉地回头瞥了一眼，刚好撞上方沐明意味深长的视线。
男人那双躲藏在镜片后的黑眸，如同锋利的匕首，不偏不倚，笔直地刺了过来。
鹿拾很熟悉那种眼神。在末世时，她曾在那些习惯躲藏在掩体后方，韬光养晦伺机而动的高阶丧尸身上，目睹过无数次。
……那是锁定住猎物，时刻准备着厮杀到至死方休的眼神。
想到这里，鹿拾若有所思地抿了抿唇。
然后迈开脚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海选会场，没再给方沐明留下任何眼色。
离开会场后，鹿拾很快乘上了回程的公交车。
挑了个四周无人的后排位置坐下后，少女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今天一整天，实在是发生了太多事。
不过幸运的是，虽然中间出了点小插曲，但整段表演终究有惊无险地完成了，而且收效似乎还不错。
鹿拾抬起头，发现历经这次海选后，心形显示屏中央的数字，竟然直接突破了“15/400”大关，小数点后面的数字还在不断向上变化。
根据系统制定的规则，好感度是按次数独立计算的，每个人都可以对鹿拾产生多次好感。由于今天她的精彩表现实在太多，所以获取的好感度一下子就炸了。
少女显然难掩兴奋。她目光灼灼地把后面的位数清点了一遍又一遍，然后悄悄和脑袋里的系统说：“娱乐圈真的好厉害啊，我一下子就被大家喜欢了上亿次。”
满打满算，绝对比攻略男主角的效率要高。
面对这个事实，系统虽然十分不甘心，但又无可奈何。
于是只好闭嘴装死。
见系统不搭理自己，鹿拾识趣地没再吱声。毕竟和人类频繁接触以后，她已逐渐懂得了些许人情世故。
思索一会儿，鹿拾便自力更生地从显示屏下方调出好感度统计记录，而后又掏出手机，和流量平台的热搜榜仔细地对照了一番。
随后惊讶地发现，原来除了方才那段海选表演以外，白天在车祸现场的见义勇为，也为她带来了大量热度。
怪不得表演途中，评委们正商量着要不要取消她资格的时候，半空中的好感度突然间就刷了屏；怪不得眼里揉不进沙子的林知允前辈，特意感谢了她对陌生少年的出手相救。
也怪不得，那些刷屏的好感度提醒里，一个写作「游识」的名字，会莫名其妙地出现了许许多多次。仿佛漫天洒落的星辰。
原来他就是车祸时的那名少年。
后知后觉，鹿拾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手指在屏幕上划了两划，正准备点进热搜榜首位的#游氏继承人公开寻找救命恩人#仔细看看。
一串清脆的电话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喂？”鹿拾顺手接起电话。
“请问是鹿拾女士吗？”对面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我是房东，之前带您看过房子的，还记得吗？”
“啊……记得。”鹿拾把电话稍微拿远了一些，看到屏幕上的数字号码，才想起来只加了房东的微信，但忘了给他的手机号备注。
“哦，事情是这样的，”说到这里，房东的语气忽然有些吞吞吐吐，“那什么，您现在租的那间屋子，可能出了点儿问题。”
“什么问题？”鹿拾茫然地眨了眨眼。
“就是……”房东顿了顿，然后眼一闭心一横，“嗨呀，电话里说不清楚，您自个儿回来看看就知道了。”
……？
鹿拾懵懵地说了句“好”，对面就飞速挂断了电话。
盯着稍纵即逝的通话记录，少女一头雾水。
她实在想不通，那些钢筋水泥的坚固房屋，究竟能出现什么问题。
再怎么夸张，也比以前那些用树枝搭建起来的临时帐篷要好吧？
起码不会塌房。
——然而当鹿拾回到家，站在她那不足五平米的狭小卧室门口时。
她却惊讶地发现。
自己住的房子……居然真塌了！
当初租房的时候，鹿拾对这世界的规则还不太了解，急着找住处又图便宜，所以没来得及仔细考察。
于是时至今日，她才恍然得知，原来自己租住的，正是近几年上头严打的私改群租房。
破旧的楼房独户，居然被房东私自隔出来的七间卧室，专门租给兜里没几个铜板的打工人，或者初出茅庐没遭受过社会毒打的愣头青。
鹿拾显然是后者。
从未住过正经楼房的她，哪知道合规的房间长什么样，更无法分辨装修材料的优劣。
所以当她看到，紧挨着床的那面隔断墙，全部塌成了一摊废墟时。
少女的脸上，难得出现了片刻的凝滞。
……？？？
鹿拾身后，则稀稀拉拉地站着其他几个合租室友，以及挺着大肚腩的房东。
房东看上去年纪不小，贼眉鼠眼透着精明，此刻正揉着不剩几根头发的地中海，厚着脸皮向警察同志求饶。
坍塌的墙壁声显然惊到了邻居，当时就有人报了警。警察同志上门一看，不由分说就勒令房东退租整改。该罚的罚，该办的办，雷厉风行毫不含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