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孟宁思过上了天天与蚕为伍的日子,每日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去查看她的宝贝们还活着没有。这样的日子过了十几日,蚕渐渐开始扬起头部“休眠”,吐出少量的丝,颜色渐渐变淡。
等到这时,孟宁思开始去庄子里找出干净没有虫害的稻草,把头尾去掉,取中间干净整洁的一段,三蔟稻草搭成一个塔的形状,这便是以后蚕吐丝结茧的地方。
蚕“休眠”四次,爬行越来越缓慢,吐的丝越来越多,孟宁思把它们都转移到稻草上,没多久,稻草上就有一个个椭圆的白球。
孟宁思仔细把这些茧取下来,送到缫丝房去。
缫丝房是布衣坊一起的,为的就是节约时间和成本,缫丝房的工人都是妇女,她们的巧手能轻松剥下茧层拉伸成片,再拉成丝,剩下的直接用作绢或者棉的制作,一点也不会浪费。
布衣坊的管事姓李,早先孟宁思来问养蚕的事儿就是她引荐去庄子上的。开始只以为是女儿家用来消遣的方式,没想到还真被她给养成了。
有了这批蚕丝,她们的布衣坊不仅能在冬季制作成更好的棉袄,还有来年春季的丝绸也能更多。
富贵人家的衣物,都是一季一换的,她们肌肤薄,稍微暖和一点,柔软一点都能感知到,而这新鲜的蚕丝和往季的蚕丝相比,当季的蚕丝在冬天更加暖和,在春季更加柔软透气。
李管事的脸上的笑止都止不住,她已经预料到这新鲜的蚕丝出来的第一批料子有多受欢迎了。
布衣坊的事儿自然是立马传到了云铎尘的耳朵里,此时他在桌旁写东西,听到石一的回话,丝毫不惊讶。
在他眼里,孟宁思懂得多,不认输,能钻研,若是男子,不光这京城男儿比不上,怕是全天下的男子都不如她。
想到这里,又觉得不好,私心里想着,还是不要是男子吧……
布衣坊的料子最近卖的比别人都便宜这事儿不过两三日就传遍了京城,布衣坊的店铺被挤得水泄不通,来来往往的人手中抱着满怀的布料,甚至都不用制成成衣。
要知道,这些料子往常只给那些富庶的商人和官家人,哪能让这些有点闲钱的贫民百姓见到。
不过,布衣坊的这操作也让那些达官贵人感到不满,就算你扎染的技艺再好,绣花的技艺再高超,他们也不愿和平民百姓穿一样的衣物,毕竟物以稀为贵。
同行看到布衣坊这番操作,皆是笑掉大牙,这布衣坊的东家不知道是谁,顶尖的绣娘就被这样糟蹋了,这些采买的人闲钱总会没有,这次甩卖完下次他们又不会再来,反而失了自己的高规格。他们心里不管是幸灾乐祸还是假心假意,多盼望着布衣坊这个全国最大的布料纺织店铺的倒闭。
果然,以往在布衣坊定料子的望族都换了店定制成衣,这事儿还被拿不来说书,那说书人嘴里念念有词,说这李管事和东家真是糊涂,丢了大客户。
奇怪的是,听到达官贵人去往别的地方定制衣物也好,被满京城的布料商嘲笑也好,布衣坊“清仓”的活动日日都在进行,从开始的人满为患一抢而空,到最后布料店闭店修整都没有出一声。
不久后,布衣坊重振开张,开张的第一日,只要付了订金的客人,都能得到一块手绢,用作女儿家绣花或是男子的香囊,最好不过。
见布衣坊开始用这种手段招揽客人,别的布料店差点笑掉大牙,还以为有什么绝世好办法呢,结果是送手绢。不过他们也忌讳原来布衣坊的收益,派人来查看。
只见布衣坊门口的牌子写的明明白白,的的确确是付订金送绢,进去看过后才知道,这订金非富非贵的人可付不起。往常普通的布料,一匹也就二十两顶天了。
这布衣坊的料子明码标价写上,两百两一匹起价。要知道,现在后宫嫔妃穿的绫罗绸缎才五百两,这一匹布都要了这皇宫的价,任谁看了都啧啧结舌。
大家知道布衣坊的定价后都说活该卖不出去,前段时间疯狂低价卖棉布,这会儿,看看谁来。
此时孟宁思正坐在布衣坊的楼上画纹样,把花鸟鱼虫创新一下,画在图纸上,别有一番韵味。
布衣坊立了一上午的牌子,却没有人进来,前段时间低价售卖布料,达官贵人觉得这次高价卖的东西肯定和那些布料一样,价格比之前贵十倍不止,他们又不傻,自然不会再来。
“你不急?”云铎尘在一旁百无聊奈地看着她一张张画出的图像,一上午一个人影都没见到。
孟宁思抬起头看着他,“你急?”
“你都不急,我急什么,反正我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孟宁思把笔放下,气到:“谁是蚂蚱,你才是蚂蚱,我不是。”
“那你是什么?是拖我上岸的船?”
“……”孟宁思可没有这么自大。
云铎尘看着她转过去的身子,轻笑了声,这人的性子,真是从开始见到就没变过,无聊的他撩起袍子,躺在摇椅上,好不惬意。
“来人了。”孟宁思透过窗户,看着两个结伴而行的女子进了店铺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