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借力撑着身子太久,商邵柔渐渐有些体力不支。身体的疼痛渐渐侵袭,商邵柔浑身颤抖着,脸好似又烧得通红。
李煜注意到了她的不适,想上前查探一番,抬腿之后脚步又顿住。男女之别,不应她只是一介婢女而被忽视践踏。
“你怎样了?需不需要再进些药膳?”
商邵柔狐疑地看了他两眼,为什么一觉醒来,骆闻对她的态度变得如此关切?
“不碍事。”
她止不住轻咳两声,又使劲儿掐了掐自己的大腿,强撑着使自己意识清明些,才缓声说道:
“我有一个提议。等殿下回来之后,骆统领不妨转告殿下,让殿下明日直接将玉石送到景和宫去。”
李煜的脸有些冷。
谢淑妃算计他两次,他已打算与她断绝往日情谊,既往不咎。如今却他便要上赶着送块玉石去?这让人作何感想,难道他堂堂东宫太子,还需如此低声下气?
商邵柔的睫毛如羽翼一般轻颤着,眼中也因身上灼人的痛楚而氤氲着些雾气。
见李煜面色不悦,她猜想到应是那日殿下与谢淑妃起了争执,因此骆闻也对景和宫无好脸色。
她咬着嘴唇,耐心地向他解释道:“殿下此举,并非是向淑妃娘娘低头。而是要做给圣上看,做给整个朝廷的人看。”
李煜还是蹙着眉,不过面色上缓和了些,眸子里有些不解。
“如今宫中人对殿下态度如何,骆统领当是最清楚。”
李煜的身体有些僵,一种屈辱感油然而生。如今,莫说各宫各局对东宫避如蛇蝎,丝毫不放在眼里。
就连他手底下以叶玉芝为首的奴才,也胆敢堂而皇之地在他眼皮子底下滋事。
他的目光投向床帏之中的女子,透过屏风,她的身躯影影绰绰地,脆弱轻薄地像一张宣纸。
而她那两瓣唇,白得近乎无半点血色。不知怎地,李煜有些觉得胸口发堵。
商邵柔不知道此刻李煜内心的心理活动,只是忍着疼痛,继续说了起来。
“玉石含铁,乃放绿光。十七皇子染上风寒,皆因幼儿抵抗力不足,风寒易侵入体。若佩戴这和田暖玉,则有驱寒保暖之效,届时再辅以太医院秘方,十七皇子痊愈便指日可待。”
此为,借花献佛。
李煜沉默不语,似乎有些疑虑。商邵柔看出他的疑虑,出言开解,“骆统领认为我这番话说的无道理?”
事实上,商邵柔也知道,玉饰的温度取决于人体的温度,佩玉不能保暖驱寒,也不能消灾挡祸。
“巫师大人说殿下把邪祟带入了宫中,才导致十七皇子染上风寒,”商邵柔冷笑一声,差点儿牵动身上伤口。
“这才是真正的无稽之谈。”商邵柔的话如温暖的泉,滴滴落在李煜的心尖。
他心中微微一动,涌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大殷自建朝以来,占卜之风便十分受欢迎。民间百姓不管是劳作远行,婚丧嫁娶,还是乔迁动土都要从事占卜和择吉活动,皇家也不例外。
因此,当太和巫师宣布是他将邪祟引入宫中时,几乎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一点,东宫这个位子,恐怕真的有了要动一动的可能。
可眼前的这个女子,却如此轻描淡写地说出了她的讥讽与不屑,仿佛她从来就不信什么占卜巫术。
又或者说,她对太子殿下,即他,有着绝对的追崇和信任。
见李煜心中有所思,商邵柔又继续说道:“骆统领亦知,病急乱投医的道理,不管配不配玉,十七皇子的病该好还是会好。”
“可是以陛下急切之心,又怎会质疑这玉石的用处?奴婢深居宫廷,早已见识到人言之威力。骆统领只管转告殿下,请巧匠连夜雕琢出这和田暖玉来,其他的,就交给这宫中流言。”
“流言?”
商邵柔的眼中泛着光,涉及到她的专业领域,她忍不住扬起了嘴角。
“届时奴婢自会买通宫娥,大肆传播婴儿配玉之奇效,且不出一天,殿下的这块玉石,便能成为包治百病的天下奇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