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劼的冷似乎是透进骨子里的,尤其是当你感觉他对你不怀好意时,这种冷越能透过血肉和皮肤,像一把寒冷的兵刃一样向人挥过来。
“你叫柔儿?本殿听说,皇兄喜欢你。”
商邵柔头皮发麻,他听谁说的?这是不是在明晃晃地告诉她,他在东宫有眼线,是春儿吗?
商邵柔感觉自己的脑袋阴恻恻地发疼,可语气依旧低顺,“回禀七殿下,奴婢惶恐。太子殿下身份尊贵,怎会看上奴婢这卑贱之身?”
“卑贱之身?父皇若不喜欢卑贱之人,本殿和五皇兄也就不会出生了。五皇兄从小受父皇宠爱,想必也得到了父皇真传。”
李劼阴狠地笑出声,转过头,目光往商邵柔身上扫去。商邵柔顿时觉得脑袋阴恻恻地疼,他连自己的母妃也骂进去,是不是有病?
越靠近太和殿,礼炮和乐器声越响彻云霄。呱噪的喜庆声浪一层一层地盖过来。
李劼的手在扶手上的兽状浮雕花纹上细细地磨着,动作缓慢轻柔,却像是在捻着一块锋利的刀片。
他轻笑一声,“不过只要是他喜欢的,本殿就都要抢过来,毁掉。”
李劼的话语如同地狱恶魔的诅咒前兆,商邵柔瞳孔猝然紧缩,双手发汗。
小说中写道,李劼和李煜年纪相仿,尽管娴妃出身低微,可是李煜一出生,圣上就力排众议,将娴妃之子封为太子。
而她的母亲,是胡人献给圣上的舞姬。在他出生后的第一年,他母亲的母族全数被灭,在宫中没了任何倚靠。
李劼又生得一只异瞳,从小在皇宫中受尽了歧视。那时候只有宽厚仁德的太子殿下会跟他玩,把自己的好东西分享给他。
有一年冬天,年少的李劼偷玩圣上赐给太子李煜的狼毫笔,却不小心将它丢进了火炉。
那是李煜最爱的笔,丢了之后李煜哭了整整一天,一屋子的太监宫女就围着哄了一天,而他则被母妃打了个半死。
这宛若云泥之差的对待从此便让他生出一种痛苦的快感来,只要能毁掉李煜喜欢的东西,无论付出多大代价他都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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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御花园,朝东北角走了不过四百米,就到了太和殿。太和殿外是一块巨大的方形广场,主殿居中,三面被高高的红色宫墙围绕起来。
隔着一道宫墙,喜庆欢乐与剑拔弩张的危险气息形成鲜明对比。
上百个红衣金甲侍卫笔直站立,红缨枪锐利的刀尖直指天空,为首一人昂首跨步,向前抱拳行礼,“参见七殿下。”
李劼坐在轮椅上,一改方才的阴沉狡诈,他穿着略带朴素的象牙色长袍,眉眼舒展,大有一股清风霁月的错觉。
他向御林军统卫江蒙温和地点了点头,“有劳江统领了。”
高大巍峨的红木宫门缓缓打开,锣鼓喧天,觥筹交错的喜庆场面如热浪一般朝她涌来,一时间她的耳膜都似要被此起彼伏的鼓声乐声震碎。
上百号人的舞灯队伍身着各种彩色服饰,衣袂飘飘。他们或步调一致,整齐地像一支笔直的箭,或变换阵仗,开出一朵朵富贵之花;
而后花卉又变成憨态可掬的瑞兽,瑞兽张舞着獠牙,向端坐于主位的皇帝妃子们吐出祥瑞之语来,惹得一众贵人开怀大笑,赏银也如天上的雪花似的落下来。
穿过细密的人群,商邵柔感觉到有一个目光一直定定地看着她。她循着感觉回望,却被无数摇曳生风的舞姬婀娜的多姿的身影给挡住。
不用看,她知道那道目光来自李煜。看架势,他这是又吃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