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冬天的除了松树,山上基本上就是光秃秃的,尧尧很容易的找到了盛清。荒芜的红土裸露的山丘上,他穿着一件白色的运动棉袄,白如牛奶的皮肤,红润润的脸蛋,干净清爽的黑发,尤其是那一双鸦黑睫毛下的桃花眼,更是贵气得很。
然而现在他在认真地弯腰捡柴,有些违和的画面,只是那个时候的她,还不能准确的表达出这是什么样的感觉。
尧尧看了很久才注意到离他不远处的一小堆柴火,还都是耐烧无烟的那种!
好伙子,尧尧马上笑了,没想到这孩子这么聪明,一教就会!
她兴奋地走了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夸赞道:“不错不错,看来我教的还不错。”
盛清不理她,又捡了几根,才直起身问尧尧:“够了吗?”
尧尧点了好几下头:“够了够了,明年做豆腐的柴火都够了!”
“你上来干什么?”
“哦,我上来帮帮你啊!”尧尧热情微笑着说,表面礼貌做得可周到了!
“好。”说完,盛清就走到那一大堆干柴旁边,抱了一堆小的径直往山下走去,留下一大堆放在了原地......
尧尧目瞪口呆......下山的路上就一直诅咒他会遭报应。
谁知......他还真的遭报应了!
估计是盛清没怎么走过山路,抱着堆木柴居然迷了路,还掉进了不知道哪户人家为捕猎挖的坑里,到了傍晚都没回来,尧尧被周爸用衣架子打的不行,只好坦白,哭着上山去找盛清,周爸周妈和盛清父母则分头找,谁知半路上天公不作美居然还下起了大雨,好不容易找了根棍子把盛清拉上来,却发现他的脚还崴了,尧尧几乎崩溃,但心里愧疚的很,咬紧牙齿还是把盛清背了回去。
都到家的时候,两人全身都湿透了,结果第二天,盛清就生了一场大病。
这下不仅是周爸,连周妈都开始噼里啪啦了!
“尧尧?”盛清的声音就在耳边,尧尧突然回过神来,看见盛清微微疑惑的眼神,才反应过来,原来她在发呆。
“嗯。”她回他。
“怎么了?”
“没什么,”她顿了顿,“只是想起了你第一次我家的时候,我叫你去捡柴火,结果你留下一大堆柴给我背。”
盛清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突然笑了,语气颇为无奈,没想到她居然还记得这个:“是你自己说要来帮我。”他很客观的说出事实。
“可是你难道没有听说过什么叫做只是客气客气吗?而且还留那么一大堆给我。”尧尧不禁轻声反驳。
“听过,但是没有想到你是那个意思。”盛清语气中的笑意淡了淡,过了会儿,声音低了低,嗓音应和着寂静的凌晨,缓缓流出:“尧尧,其实等你想说了,再告诉我也行。”
尧尧怔了怔,没有想到他居然一眼就看出来了,她想要转移话题的小心机......
她垂眸,刚刚伪装撑起来的笑塌了下去,又扯扯嘴角笑了笑,过了几秒,她缓慢的说:“不知道为什么,当没有一个人在我身边的时候,我觉得很痛苦,很想有一个人可以倾诉,可是真正有一个人在身边之后,又觉得这种痛苦还是一个人承受比较好。”
空气沉默了几秒。过了会,盛清摸了摸她垂下来的头。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尧尧,我在你身边。”他并不纠结于她是否告诉他这件事上,他只是想让尧尧知道,在所有人都离去的世界上,永远有一个他在。
尧尧心中一动,尘封了才不久的心出现了丝丝裂缝,酸意趁机上涌,她努力睁大了眼睛,想让酸意挥发掉,可眼前还是出现了重重叠叠的白雾。
这几天,她似乎变得越来越爱哭,她真的很讨厌这样的自己。
“好,我告诉你。”她的声音细细的,柔柔的,却在这安静的房间里却格外清晰,淡粉色的唇微微张合,缓慢的道出这几天发生的所有事情,语气淡淡的,可越平淡,越是让人有种窒息的致命感。
天一点一点放明,树叶上白蒙蒙的露珠还未消散,阳光也初露头角,散发出丝丝热度。
盛清背靠在嵌着窗户的墙上,目光深深地落在床上刚刚才睡着的尧尧上,眸中情绪复杂。
他突然想起第一次去她家的场景,第一次来到这样的地方,根本没有注意看脚下,更何况他还抱了一堆柴火,谁知脚下突然踩空,他掉进了一个很深的洞里,右脚崴伤,天空中甚至飘起了根根雨丝,落到他的脸上,可是荒山野岭,这么复杂的地形,他不抱希望,或许根本没有人可以找到他。
那种绝望的心情,现在都不能忘记。
天慢慢变黑,一点一点凌迟他的体力,他以为他不会被人找到了,或许.......他就会死在这里。
可是就在他绝望之际,他听到了她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山野之中格外清晰,一遍又一遍,在这蒙蒙细雨敲打大地的雨声中,声声回荡,让他之前对这个女孩产生的所有负面的评价全部消散,只剩下浓烈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