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尧尧睡到了中午。睁开眼睛看见从窗帘缝漏进来的阳光时,整个人仿佛不一样了。不再是之前那样,全身都使不上力气,只能机械而木然的转动脖子。
“尧尧,你醒了?”耳边有声音突然传来,她竟然没有发现盛清一直在房间里。
“嗯。”她回答他。
盛清好几秒没出声。
反应过来,他放下手中的文件,站起身来:“饿了吗,想吃什么?”
“我都可以。”
他垂眸,最后笑了:“好。”
这样的变化让盛清欣喜若狂。
尧尧开始会主动要东西吃了,也不再那么嗜睡,也慢慢的开始说话。气色也不再像过去一般那样苍白,到了午后,白皙的脸颊还会有丝丝红润。
“很好,保持下去,她会康复的。她很棒,这么短的时间,她被治愈了。”Windy微笑着说。
盛清很感谢地和她握手:“谢谢。”
这天的晚饭,盛清做了很多料理。
“圣诞节的时候原本要给你做一顿大餐,但是没来得及,这顿就当做补偿。”
尧尧抬头,撞进盛清深邃的眼睛,微微的笑了笑。
“盛清。”她低头看着自己碗里的饭菜。
“怎么?”他放下碗筷。
“我想,我可以去上学了。”
原本九月份,她就应该去学校,却因为情绪不对耽误了。但现在却不能再等了。
“好,我明天给你安排。不过在这个学期进去,你要把之前的知识补上来,会很辛苦,要不再等半年,那个时候和新一届的一起重新学?”
“我想我可以。”尧尧的声音有些低。
“好,都可以,有想过选什么专业吗?”
尧尧沉默下来。
高考的时候,因为想要和江都在一起,她填的是临床医学。
可是......现在,在加拿大,是行不通的。
“学翻译专业吧,法语。”她轻轻说,低着头。
记忆不由自主的跳回那个时候,那时候正是上数学课,突然想起了什么,她笑眼眯眯的转头小声的问身边的少年,你最喜欢哪个国家?
少年没有马上回答她,到了下课,他才对她说,没有最喜欢的,只有最讨厌的,最讨厌法国。
她问为什么,江都的答案她记得很清楚,因那个时候她第一次见到他那样的表情,沉郁则多,落寞则少。
他说,法国是一个过度浪漫的国家。
“好。”盛清说,打断了尧尧的出神。
心上那股钝痛延续到五脏六腑,尧尧放下碗筷,突然站起来说:“我吃完啦。”
说完不等盛清回应,几乎步履狼狈的跑回房间,迅速反手关上门,蹲在地上掩嘴憋住呼吸用力哭出来。
你看,清醒的后果之一就是一点一点敏感的感知到,那曾经你拼命忽略的痛苦正在一点点复苏,一点一点透进骨髓,深入肌肤,痛到麻木......
眼泪源源不断的往下流,尧尧微微皱着眉头,控制不住心里那快要将她吞噬的悲伤,只好咬住自己的拳头。
正好狠狠抽气一声,盛清敲门的声音突然传了进来,尧尧一惊,赶紧憋住呼吸,迅速调整呼吸,擦干眼泪,用力的微笑,就像是一个没事人一样。
“怎么了。”声音和平时的没有两样。
他的声音隔着门清晰地传来。
“尧尧,我们出去走走吧。”
“去哪里?”
“后天出发,去黄刀镇看极光。”
“需要带什么吗?”
“带点保暖的衣服就可以,其他的东西我已经准备好了。”
“好。”尧尧说。
“那你早点休息。”
“嗯。”
门外过了一会才发出声音,好不容易脚步声越来越远,尧尧的心终于松开,眨了眨眼睛,眼泪又这样掉下来了。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哭了,可是她......控制不住。
尧尧扑到床上,头蒙在被子里狠狠地哭了一顿。
半夜,盛清才结束工作出来倒杯水喝,下楼的时候突然脚步一顿。
尧尧正趴在壁炉前的沙发上睡着了,缩成小小的一团。
她似乎很喜欢壁炉,睡在壁炉前的摇椅上,一晃一晃,她能晃很久。
他皱了皱眉,可现在的天气那里是能够随便睡在外面的时候,这么大个人还不懂得好好照顾自己。
他叹了口气,轻手轻脚的走到她身旁,一手绕过她的脖颈,一手挽在她的腿弯,轻轻将她横抱了起来。
她睡得不安稳,被他抱起时眉头突然皱了皱。
盛清以为她就要醒来,僵硬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谁知她只是将头偏向了另一边。
送进房间,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在床上,让她以一个更舒服的姿势睡觉,再将棉被轻轻地盖在她的身上,小心掖好。
迟迟没有离开。
她睡觉的时候很安静,灯光下的她像一个瓷娃娃,盛清不禁弯身抚了抚她的额发,嘴角微微弯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