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委屈是不可能的，但这位娇纵的大小姐完全没想同她讲道理。
过于明艳的妆容口红却未上，显得苏见青此刻过分苍白，但她那双清澈的双眸中却好似带着一股浑然天成的坚韧。
“我能见见导演或者制片吗？”苏见青看向站在一旁的副导，挤出一个僵硬的微笑，声线中的颤抖却骗不了人。
副导躲开苏见青的眼神。
她从面试环节就从头跟到尾，自然知道能站在这里的选手具备的实力和付出的努力，这个无妄之灾过于残忍。
但在姜念念的注视下，副导不忍地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拒绝：“苏小姐，现在你还是先......”
“这就是刘制片说的公平公正？”
一道清冽的声线横空插入，打破一室的剑拔弩张。
苏见青抬眸，撞进一双深邃的桃花眼。
满屋子的人都看向门口，制片人领着钟嘉越和他的助理进来。
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
苏见青抿着唇，手心不断攥紧。
他听到了多少？会不会也觉得自己是个品行不端的人？
制片人让无关人员先出去，苏见青感受到林宜担忧的目光，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其实她自己心里并没有底。
化妆室的门被关上，只余下苏见青四人。
“嘉越哥。”姜念念气焰顿时消了下去，黏着嗓子乖乖喊了一声。
钟姜两家在生意上有来往，父母辈的关系还算不错，但姜家相比钟家来说底蕴就没那么够看了。
连忙移开视线后，苏见青感觉一道锐利的视线落到身上，若有实质般让她不敢抬眼。
而钟嘉越走近了才发现她眼周的颜色实则是化妆效果，看着对面视线飘忽的某人，唇角几不可察地扬了扬。
他刚才原本是路过，随意往敞开的大门里一瞥，就看见苏见青红着眼睛，脚步随之停住。
“姜小姐。”制片人是个人精，即刻便明白了钟嘉越的态度，“每一位节目选手都是靠自身能力走到这里，我们不会无缘无故辞退。”
“如果姜总因此撤资，那我们也可以按照合约要求提起违约金。”
姜念念愣在原地，她根本不知道有什么违约金。父亲虽然惯着她，但也不会让她在公事上随意任性。
她愤愤看了眼苏见青，指着她又说：“你们节目难道就不看品行了吗？”
钟嘉越听完她这句话明显不悦，视线从苏见青身上收回来，直截了当：“这是我们节目的工作，是非曲直节目组自然会判断。”
他看向姜念念，“你还有事吗？”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听着不像是询问，反而有点命令走人的意思。
姜念念被家里惯坏了，何曾被人这样对待过。她瞬间就红了眼眶，可又不敢当着钟嘉越的面继续放肆。
他摆明了是站在苏见青那一边。
“没有。”姜念念垂着眼皮，话音中带着哭腔，“嘉越哥，那我先走了。”
“嗯。”钟嘉越语气冷淡。
苏见青偷偷瞟了眼离自己只有三步距离的男人，他今天穿得休闲，一整套的黑白品牌运动服，沉稳中又不缺少年气。
听到他维护自己的话，心里不可控制地冒着甜滋滋的小气泡。
姜念念转身的动作又让她快速反应过来，如墨的眸子亮得惊人。
“姜小姐。”苏见青忽地出声叫住即将开门的女孩。
事已至此，她还是想说清楚些，目光灼灼地看着姜念念，郑重其事：
“姜小姐，虽然我接下来说的话你或许并不想听，但我觉得还是要和你说清楚。”
“我和陈斯泽根本不熟，但他在和你谈恋爱的同时又来纠缠我，人品可见一般。”苏见青把化妆台上的手机拿起打开，点开微信记录和短信内容摆到姜念念面前。
看着近乎骚扰的聊天框，姜念念终于没忍住小声哭了出来。
苏见青轻叹了口气，放软了语气：“信与不信在你，但我问心无愧。”
姜念念抬起湿漉漉的眸子看她一眼，凑近她用只有她们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了句“对不起”，随即小跑离开。
她回身，发现钟嘉越和制片人都在看着她。
“抱歉，刘制片，给你添麻烦了。”苏见青笑得有些不自然，不敢直直对上钟嘉越的视线。
“没事。”制片人在他们两人之间打量几圈，福至心灵般开口：“你们先聊，我还有点事。”
转眼间化妆室内只剩他们两人。
这下不容她再躲避，苏见青深吸一口气，弯了弯眼，“谢谢钟老师。”
制片人为她说话，看在谁的面子上不言而喻。
“钟老师？”钟嘉越掀了掀眼皮，慢条斯理。
上扬的尾音意外勾人，心间泛起淡淡的酥麻感，苏见青极快地眨了下眼，应了一声：“嗯。”
“不用谢我，这个机会是你自己争取来的。”他柔着声线道。
“我先走了。”钟嘉越看了眼腕表，事情才刚解决，他们两人要是单独待太久难免会落人口舌。
苏见青愣愣地点了下头，盯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
男人的手握住门把手时倏然停顿了半响，她听见钟嘉越漫不经心的声音在耳边落下：
“小粉丝，比赛加油。”
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周遭的空气好似瞬间被抽离，苏见青的心高高悬在空中无法落下，男人的话如同按了循环播放键般在脑海中反复回响。
粉丝就粉丝吧。
杏眼弯成好看的弧度，她在心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