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淑妃诞下的偏偏是位皇子,这是淑妃娘娘的第二位皇子。二皇子沈珏只比太子小了不到半年,策论武艺样样拔尖。皇后姨母母族不比淑妃显赫,太子的地位在这些惯会见风使舵的朝臣眼里岌岌可危,如今不过靠着陛下对皇后的情谊,可是自古帝王多薄幸,谁又能保证这情谊那天不会消散?
现在只不过是找不到沈珺的错处,若是沈珺行错半步,相比另立太子的折子就会如雪花一般哗哗的落在皇帝伯伯的书桌上。
黎漾却是知道的帝后的情谊本就插不进第二个人,皇帝伯伯年轻的时候有着想要仗剑天涯的梦想,和父亲在十五六岁的是侯曾经低调的行遍了大齐的每一个角落,处理了一批又一批的贪官污吏。而母亲和皇后姨母也是在那个时候与他们相识的。他们四人所经历的种种,那里是这些朝臣们能够了解的。
只是,身居高位,与权力比肩的自然是种种桎梏。
“姑娘,等郎君回来就有人给姑娘撑腰了。”黎漾站在府门外看着去皇宫里的马车走远,辛夷尚不了解这京城里将会有怎样的变化,她只是替自自家姑娘高兴。“撑腰?”黎漾望着眼前的洁白一片和泥泞的车辙,“以后这样的话莫要再讲了,关门吧。”
街道上墨色的马车咿咿呀呀的从镇国公府门前路过,黎漾福至心灵般的抬头,透过翻飞的车帘瞧见了坐在马车内带着金色半脸面具的男人,戴着面具的男人好巧不巧地发现了她的视线,那双眼睛如刺一般的让她乱了呼吸。
黎漾冷不丁地吸了一口冷气,忍住被刺激到而即将喷薄而出的咳嗽,直到马车远去府门紧闭才放肆地咳了出来。
“姑娘当心。”辛夷连忙替黎漾顺着气,忙吩咐身后跟着的小丫头先去姑娘房里将暖炉烧的热一些,她半拥着黎漾,用自己的身子挡去了大半的寒风,“也不知是哪里来的马车,竟这般大摇大摆的从国公府的门前经过。”黎漾握住辛夷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朝着她摇了摇头,想着马车里的男人,让无数贪官污吏栽了跟头,如今让整个大齐官员都闻风丧胆的玉面阎君。他此时出门应当是要进宫的,黎漾只记得自己小的时候倒是很喜欢和太子兄长一起缠着这位比他们大不了几岁的皇叔。
马车里的人隐隐的听着远远被抛下的咳嗽声,不知怎的竟觉得心情大好。“主子今日看起来心情不错。”老仆操着沙哑的嗓子说道。
“不过是瞧见了只被噎着的野猫罢了。”沈琮随意的应道,也只有他知道,自己能够远远的瞧她一眼便是莫大的幸福了。
当初兄弟夺嫡的时候他不过八岁,如果不是因为小太子沈珺在宫里迷了路,怕是直到他死了,都不会有人发现在那荒废了许久的宫殿里还有个半大的孩子。可是早在小太子之前,他已经见过了这人间的绝色。
沈珺此时正在偏殿里陪皇四子沈珂练字。“哎,阿兄你也不容易啊。”沈珂突然这样说道,他放下笔,突然板起了脸扭头看向太子兄长,“阿兄,你上次说会带珂儿去见阿姊的你可是又食言啦!”
沈珂今年六岁,比起沈珺自己小的时候更加顽皮一些,这一点倒是和蔓蔓很像。沈珺将沈珂抱到自己腿上,想他不过十四就要承担起父亲和弟弟两人的小脾气,但又想起父皇听母后说起自己是从国公府过来的时候,那震惊的,因为自己不能随意见到干女儿而浮起几丝妒忌的目光,原本就扬起的嘴角扬的更高了些:“等珂儿再大一点,阿兄就带着珂儿出宫去见阿姊。她可是世上最好的阿姊,到时候回来珂儿就告诉父皇阿姊是如何如何的好,好不好?”
“那这一次,阿兄可不能食言。”
“当然。”
“陛下,何必因这点小事置气?若是想见蔓蔓,到时候臣妾召阿晃进宫来不就行了。”皇后搀着皇帝的手臂,一边替他顺气,一边在心里默默叹气,明明在外是个杀伐果断地帝王,却偏偏在内是个女儿奴。
“你说朕那里比不过他黎晁?当初太学的时候策论,兵法他黎晁那里比得过朕。”沈雍越说声音越大,越觉得委屈,“怎么就偏偏他黎晁有个女儿!这就算了,毕竟他黎晁的女儿就是朕的女儿。可珺儿都能随时见到蔓蔓,怎么朕就不能时时见到朕的闺女呢?”
江嘉怡听着他翻来覆去的几句话,到底是将那一口气叹了出来,如果不是因为她在生沈珂的时候伤了身子,此时他们应该也是有个属于自己的公主,日日抱在膝头,告诉她她在宫外有一位世间顶好的姨母。
察觉到皇后情绪的低落,沈雍住了口。他低头揽住了自己的妻子,方才因为儿子而闹的小脾气早就抛到了脑后:“当然了,不是说儿子不好,我们珺儿和珂儿都是极好的。迢迢生产的时候也幸苦了,若是朕能在有能力一些,迢迢就不会受这些委屈了。”他还记得年少时在拒马河边他与江嘉怡许下的誓言,他以为自己可以做到独宠椒房,他也努力这样去做了,可是到底是他退让了,在群臣的笔墨中是他胆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