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等什么?没听见殿下的话吗,给我把那畜生杀了!”顾芷柔顾不得肩膀上因为沈珏用力而产生的疼痛,她欣喜的招呼下人动手,还不忘向黎漾投去得意的目光。
像个小丑。沈珏看着顾芷柔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他此时只觉得顾芷柔恶心,却想到外祖父的话不得不继续耐着性子。
黎漾右手抓向腰间却在抓空时猛然想起来自己已经许久没有随身带软鞭的习惯了。皇子府的护卫得了命令从远处搭弓洞穿了母狼的咽喉。鲜血瞬间飞溅而出,有几滴落在了黎漾的鞋子上,留下抹不去的痕迹。
黎煜第一次觉得原来自己也不是他所想的那般无所不能,燕破城的百姓总是说黎家军是无所不能的,可是如今他却连为妹妹保护几只狼崽子都做不到。
沈珏转着手指上的扳指慢慢的踱步到黎漾身边,几乎是贴着她的耳边轻声道:“要怨就怨你的太子兄长吧。”“你就不怕被陛下责罚吗?”黎漾眼底满是愤怒,她抬头诘问沈珏却得到一句轻飘飘地回答:“屋到底是父皇的儿子,你以为父皇会为了几只畜生而替你这个外姓女惩罚吾吗?”
他说完轻笑一声,那气息让黎漾脊背生寒,分明是一同成长起来的两个人,怎么太子和他的差别就如此之大呢?
黎漾想要追上沈珏却被护卫以刀兵拦住,黎煜拉住黎漾的手臂生怕她一个冲动就伤到了自己。黎漾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在沈珏的强硬命令下母狼被射杀,那群牙还未出全的幼崽被一个接一个的抱走,等待它们的只有染血的屠刀。
皇权在上,黎煜也只能将妹妹挡在身后,也许看不见就能好受一些。母狼的四肢在地上无力的挣扎着,汩汩的鲜血然后了她身上的皮毛和身下的土地,哪里半炷香之前黎漾还在那里坐过,她想好的名字还没有说出来。
顾芷柔扶了扶自己头上的宝石步摇,向黎漾走了过来,每一步都踩在她的心尖,碾得生疼。
“多谢县主割爱。”黎漾梗着脖子,努力地控制着自己想要一巴掌挥出去的冲动,顾芷柔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肩膀上的疼痛似乎也减轻了一些,她扬起自己一贯的笑容莲步轻移走到沈珏身边,亲昵的想要挽上他的手臂,却被沈珏侧身避开:“顾姑娘请自重。”
只是轻飘飘的一句话,却仿佛千斤重。顾芷柔有些不敢相信地抬头去看沈珏的脸,这位皇子的脸上带着明显的玩味地笑容,仿佛自己就是他身边无数玩物中的一个,方才为了自己而以皇权压迫镇国公府的事情仿佛只是自己的错觉一般。顾芷柔的身形有些微微的不稳,在沈珏的视线下她只能告罪道:“是臣女逾越了,还请殿下原谅臣女失礼。”
这般轻易的就弯折的脊背让沈珏觉得无趣,他顿时失去了兴致,只随意的挥了挥手就带着手下人离开。
顾芷柔只能尴尬的独自一人留在兽舍里,她突然觉得自己像个笑话一般。兽血腥臭的气味不断地钻进她的鼻腔里冲击着她的五脏六腑,最终她无法忍受的昏了过去,在失去意识之前她看见黎漾被兄长护在怀里看向自己时的眼神里带着冷意与同情。
同情?她不需要同情。
“着人将顾姑娘送回左相府,记得告诉他老人家顾芷柔做了些什么。”黎漾吩咐眼圈红红的士兵去兽舍外面找辛夷安排马车送顾芷柔回家。自己则轻轻从兄长的保护中挣脱,走到那已经咽气的母狼身边,她毫不在意的跪坐在混着鲜血和泥土的地面上,微低着头,脸上看不出表情。
突然,黎漾发现母狼的肚皮正轻微的耸动着,一只瘦小的幼崽正耸动着鼻子从母亲还带着余温的肚子下挣扎地爬出来,它尚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艰难的挪动着身躯,呜呜的顶着母亲的身躯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啊,居然还有一只活着。”传话回来的士兵看见那小小的一团惊喜的叫出声来,他激动的看向黎校尉,却发现黎煜此时的脸色阴沉的可怕。
黎漾颤抖着双手将唯一仅剩的小狼抱近自己怀里,它好瘦,应该是这一窝中最弱小的一只却在母亲的庇护下幸运的活了下来。
她看着母狼有些别扭的躺在那里的身躯,鼻尖全是令人泛呕的气息,她睁着眼睛,泪水却一滴一滴争先恐后地从眼眶里挤出来,滑落脸颊在下巴处聚在一起,滴落在怀里幼崽的身上,和着狼血混在泥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