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出门,林墨羽全家上下都是空着手出门,满着手进门的。没办法,那些个盯着薛烟岚的人太会钻空子了,一边给人下帖子打马球,一边送礼物,最后又一定要提到自家孤身又条件好的公子哥。
舌灿莲花的,叫人好笑。不知道的还以为嫁的是那天上的太阳、云上的玉皇大帝呢。
薛烟岚两个哥哥皆已成家立业,自己却不想早早嫁人离开父母身边,再者着京城的公子哥儿她都知道,没一个她看得上眼的。
可缘分这东西谁也说不准。
薛烟岚这日出门理帐,见一群意气风发的公子哥儿们聚在一起似是要往自己酒楼而去,一乞儿浑身是伤躺在路边,蓬头垢面无人理会。
恰巧学子们走到跟前,立刻有人嫌恶捂住鼻子道:“天子脚下哪儿来的乞丐,脏兮兮的真不像样!”
“走罢,走罢,别多管闲事。”
“就是,别让这小乞丐扰了吾等心情。”
也有善良的丢下一两个铜板绕开......
薛烟岚微微皱眉,在母亲的努力下,京城街上已经许久不见乞丐了,就算有落难的人也知道去林氏善心堂求助,这小乞丐怎么回事?
薛烟岚上前蹲在乞丐面前,轻轻开口问道:“你可是有何难处?善心堂就在这不远处,我带你过去可好?”
小乞丐懒懒掀起眼皮看了薛烟岚一眼,摇了摇头并不答话。
薛烟岚歪了歪头,垂眼将小乞丐从上至下打量了一番,眼神却并不惹人嫌。
小乞丐叼着一根草,眸光意味不明,喉咙因干渴而嘶哑:“有什么好看的?”
薛烟岚:“无事。只是你嘴上叼着的那根草,是那只小狗为如厕搭的棚草。”
小乞丐脸一僵,嚼动草而一动一动的脸颊也戛然而止。
薛烟岚:“可能上面沾了......”
小乞丐将草呸在地上,抬眼,一动不动地盯着这位水灵的富家小姐,眼神不太友好。
却看得薛烟岚捂嘴失笑,笑容大方:“开玩笑的,莫往心里去。”
小乞丐没理她。他的头被踹踢得昏昏沉沉,再如何装模作样的正常也逃不过薛烟岚的双眼。果然,三秒后,小乞丐头一歪,彻底倒地。
也不介意对方态度,薛烟岚冷静地唤人将小乞丐抬去医馆,又吩咐待人好后将人送到善心堂安置,自己就去忙了。
就是这随手一救,竟然就救了个郎君回家。
仿佛一切都是一场时间回溯,一场命中注定的轮回,冥冥之中像是一根线,引导着前后辈的命运、亦或者爱情。
原来小乞丐并不是什么乞丐,而是附属小国出门游历却被前朝余孽迫害的国主小儿子,想要通过在本国境内杀害小王子挑起两国争端!
小王子身边的侍从尽数被害,谁也不敢信任的他一路吃惊苦头乞讨到京城就是想向天子求助,浑身是伤的逃了出来却没能坚持到皇宫门前就倒下,是以才有与薛烟岚相遇这一幕。
成功被救的小王子终于联系上了家人,朝廷也派人绞清了余孽。
小王子一开始就像浑身炸毛的小老虎,冷而锋利,对薛烟岚给予的善意并不全然接受,将那一众身娇肉贵的公子哥恨得牙痒痒!
自家前送东西后拜帖子的,没想到还不如人家一记苦肉计好使!
早知薛烟岚吃这一套,他们就也来这一套了!真是怪哉!
直到后来,小王子的毛慢慢被顺服帖了,却赖着不走了,对着薛烟岚这个救命恩人死缠烂打,甚至放话要入赘薛家,气得薛家父子追着小王子两条街要揍人。
听说薛烟岚跟某个公子哥走得近,快好事将近了,他气得三天没吃下饭,连夜叫人定了九十九大箱礼品送入薛家。
那阵仗,惊呆了一众人的眼球。
俗话说烈女怕缠郎,这对欢喜冤家终成好事,小王子也如愿以偿入赘了薛家抱得美人归。
......
薛寒衣为官数十载,稳扎稳打平步青云,扶摇直上位极人臣,如今两个儿子都有了出息,女儿也嫁的很好,本该赋闲在家颐养天年的薛寒衣却干了一件颇为叛逆的事,薛寒衣领着林墨羽离家出走了。
这一走就是几年,薛寒衣与林墨羽携手走遍祖国的大好山河,看过小桥流水人家的幽静,也领略过大漠孤烟直的辽阔,林墨羽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去看看自己开办下去的孤儿院、养老院、善心堂及助学堂。
慈善是她做了一辈子的事,扶贫也早已刻进骨子里,比敛财有道更让林墨羽扬名的是在这数十年间,林墨羽坚持在全国各地开展扶孤养老计划、下乡村创办善学堂教化民众,林墨羽三个字成为无数学子心中的一盏明灯。
林墨羽早年背着“克夫”恶名,她从未奢望在礼教封建的古代能得到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幸福,兜兜转转竟然已与薛寒衣二人执手已过一生,她这辈子非常幸福,清平安乐再无所求,白发苍苍的林墨羽安心的阖上了眼。
薛寒衣紧紧抓住林墨羽的手,一滴眼泪自眼角滑落,他趴在林墨羽身上,嘴上含着笑意,闭上双眼竟是就这么跟着林墨羽去了。
薛家上下痛哭出声,人到中年的薛家三子女强忍着悲伤处理父母丧事。
林墨羽、薛寒衣紧紧牵着彼此的双手,永永远远的长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