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你耍赖。妾身昨日嗓子都叫哑了呢!”林容予鼓起腮帮,气鼓鼓地冲他道。末了还不忘指着自己的嗓子,就像在暗示他昨日她的努力付出。
“留在棠溪院,我不会亏待你的。但是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呢?”陆汲抬起手,轻轻抚摸着她那鼓起的腮帮子。
“世子同意我留下了?”林容予惊喜道。想转移话题,呵!那就逼他自己认输。
“我说了,有朝一日会送你出去。这件事以后再说。”陆汲眉宇间已聚起一抹冷意。林容予知道此刻他不开心了,便不再言语,但是她更气愤他竟然言而无信。
“你也别气恼,但时送你出府时我会一并折合成田庄铺子留给你。”
“那绒儿就谢过世子了。”她明亮的眼眸暗淡了些许,黛眉微拢,唇角下撇。陆汲留意到她此刻的神情变化,心中不悦。看来还生气了,她竟然连妾身都不叫了。
他也不想再和她继续纠缠下去了。这两天奔波太久,刚刚还灌了风,他现在得好好回去修养修养了。而后就径直离开,也不管他那侍妾了。
林容予气得跺脚,但是怕他走得太远,还是提着裙子紧紧跟了上去。
忙完了病秧子的事,也该去看看她的绒花铺子如何了。沈伯母说会帮自己去扬州找些熟工,这样她开铺子也不会太艰难。
挑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林容予坐上马车去了东市的长安街维德坊。她今日梳着单螺髻,头上简单簪了一只海棠绒花钗。她拢了拢自己身前的湖绿色对劲短袄,一时心绪起伏不定。
单螺髻,是她曾经最喜欢的发髻,简单朴素,精巧雅致。既能彰显少女的活泼明艳,又能展现她的稳重自若。只是,如今她已“嫁”为人妾,这样的装扮多少显得太嫩了。
但那又怎样,陆汲整天窝在房里不出来,她爱怎么打扮就怎么打扮,只要做到他说的“安分守己”就成。
林容予挑开车帘,她看着那块提着“如意绒花坊”的牌匾静默不语。不久前沈伯母曾私下里见过她,问她要给店气什么名字,做成什么规格的。
没什么其他的要求,回想起来这半年间的风风雨雨,林容予本想到凤凰涅槃,浴火重生。然而凤凰是皇室的专属,若是起此名必定会招来官府的通缉。想来想去,她还是决定接下来的日子里但愿一切能如她心意。
至于将铺子开到什么规格,还是先从一般的来吧。等积累够了成本,名声传出去了,还愁没有达官贵人们光顾吗?到那时她暗地里赚足了钱,拿到了身契,她就自由了。
但是,这只是其中之一罢了。父母兄长的案子还没有头绪呢,这件事,怕是脱离了国公府,便难如登天了。一开始她利用陆丰,获得了盘下这间铺子的机会。只是目前,她还没有能力脱离镇国公府,脱离病秧子。
以前,她总是想着讨好陆汲,从而在镇国公府过得轻松一点,也能顺便借借他的势。但是现在看来,还远远不够。病秧子迟早有天会把她打发走,到那时她若是羽翼未丰,没了依靠,单是一个陆丰她都摆脱不了。
若是让病秧子对她情根深种呢?
看来,她还得再努努力,就算搭上这幅身子,她也不后悔。病秧子曾经说过她矫揉造作,虚情假意。看来她最初还是乱了分寸。如果说之前她对病秧子只上了三分心,那现在她便要付出九分心了。至于那剩下的一份,还是留着给她自己吧。
林容予带着帷帽,迅速下了马车。她先是在店里大致扫视了一圈。掌柜的是沈夫人从沈家商铺中调来的,做事颇为周到用心。他带着黑色的头巾,正拿着笔清点着柜台上的东西。
见有客人来到前台,他才放下笔,缓缓抬起头,沧桑的目光里带着一份探究,“客官可有中意的?我这会在忙,要不去那边让阿蓝带您去瞧瞧近来新出的一批货。”
林容予微笑着点头示意,接着一个身材瘦削的五官颇为深邃的女子领着她去里间看那一批新做成的绒花饰品。
林容予拿起一支绒花渐变色青菊银簪,她细细摩挲着那向内勾起的菊瓣,心情畅意。这支簪子大体上做的不错,菊瓣是渐变色绿的,绒花青菊附近搭配着翡翠绿叶,和用银丝穿成的珍珠。
林容予见状不禁黛眉微蹙,怎么感觉有些不那么协调?若是绿丝绸搭配翡翠珍珠,那价格必定不菲。且这搭配的有些许繁乱……
她走过去拿出腰间的一块玉牌置于柜台上。掌柜的看到那玉牌上的一个“沈”字,立刻明白了来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