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为何世子不反省我为何会这样!”说着,她不再理会陆汲,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向屋内跑去。
陆汲伫立在石墩前,目无波澜地看着自己那侍妾的泪容一点点消失在门内。他眉头紧锁,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忆起了那晚,自己也是这般无情地将她拒之门外的情景。
看来,她是真的伤心了。但那又如何?她有求于自己,迟早还会再贴上来的。
林容予一回到屋内就打了盆冷水,用沾了水的棉帕不停地擦拭脸颊。今日这病秧子真是气死她了,自负又高傲,自以为是,刚愎自用,令人厌恶。
但是,还真如他所料,凭自己目前的处境,离不得他。林容予从未如此恨过自己窝囊无用,连别人巴掌打在脸上都得笑脸相迎。
反正,目前她再不乐,也得践行自己第二个策略,对病秧子欲擒故纵,以退为进。
待身体大好之后,林容予将那蓝色绶带鸟绒花金簪送到了如意绒花坊,同时又描了许多花样子送过去令簪娘仿制。
等她回到棠溪院时,雪莺慌忙来找她,告知再过两三天,镇国公府的所有女眷要去天景山的大慈悲寺为圣人诵经祈福。
林容予对此并不意外,只是她心中惶恐不安,看来那件事还是躲不掉了。
西府海棠渐渐凋零,庭前的大片五颜六色的月季花倒开的正艳。宋云若将匣子里的蓝色绒花绶带鸟拿给身旁穿着茶白色对襟大袖披风的年轻女子看。
程文栖仔细对比着自己的一只蓝色绒花绶带鸟金簪和宋云若递给她的,发现二者竟然看不出什么区别了。
“嫂嫂,你看看这支簪子修复的如何了,要是可以。我今天下午就去趟吴府。”宋云若坐在程文栖身旁,急切得说道。
“看起来确实挑不出差错,看来这家师父的手艺还是可圈可点的。”程文栖抚摸着绶带鸟头顶的蓝色丝绒,“是京城的哪家铺子做好的,说说看,赶明儿我也去几趟,我还有好几支绒花簪子都弄的不成型了,带出去也不好看。”
一只蓝色绒花绶带鸟金簪都已是宫里赏赐的莫大恩惠,而程文栖就有好几支。若是普通人听闻肯定会目瞪口呆,就连吴青英都差点为了一只簪子心疼后怕至此。
宋云若倒是不以为然,她知道自己的嫂嫂出身江南世族,乃当今首辅的孙女。她本就配得上这么多精美绝伦的饰品。
当初她父亲身为正二品江西巡抚,与恩师程阁老许下婚约,这才有了哥哥与嫂嫂的姻缘。所以,即使她父亲去世了,任凭吴青英再怎么胡搅蛮缠,也不过虚张声势罢了。
“就是东市长安街维德坊,那里新开了一家绒花饰品铺子,这支簪子就是在那里修好的。”
“哦,那等有空了你带我过去看看。”
“嫂嫂!”宋云若突然想起自己为她准备的生辰贺礼被吴青英抢了去,她心底愧疚,再做一件新得怕是都要晚了,“对不起,嫂嫂,因为一些事耽误了。我,我能不能晚些再送你生辰贺礼。”
宋云若只觉得耳根发烫,她轻咬下唇,双手使劲揪着身前的鹅黄色忍冬暗纹百褶裙。都怪吴青英,耽误了自己的事,否则她又怎会在嫂嫂面前如此尴尬。
“这有什么!”程文栖轻笑着理了理宋云若耳边的碎发,“我不是很在意这些,阿云想着我就行了。”
这句话令宋云若尴尬的面容有了些和缓。她将蓝色绒花绶带鸟金簪装好,起身出了门去。
二月下旬,陆老夫人挑了个天朗气清的日子,领着一众女眷去了天景山的大慈悲市为圣人诵经祈福。镇国公陆尹以病重为借口没来,陆老夫人知道他什么德行,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就这样,女眷的马车在中间,陆汲和长风骑马行在前方,陆丰和他的小厮在后方。为此,冯夫人虽面上大方赞成,可还是在暗地里为陆老夫人的偏心恼怒。
这种顺序仿佛在暗示,陆汲以后才是陆家的正经领路人,就应该走在前头。她的儿子仿佛就是跟在后头的!
可是,论骑马射箭,丰儿哪点不必那病秧子!况且,丰儿才是镇国公府的嫡长子。
冯夫人心中不悦,慢慢掀开马车的帘子,向后望去。
这一次,希望那个丫头能争点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