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此鬼分明是胆大妄为才敢窜到她的面前来,看来警告刘英儿的话,她没有好好传达出去。
边霄走了许久,祝衡都仍站在梨花树下。沈归荑见他这方模样,显然,他并非一句不信。“将军是信了他的?”
“你信吗?”
沈归荑又不知全貌,何来信,何来不信,“我不认识他,不知他生前是何样的人,一言一语能不能信,但一般恶鬼要逃离鬼差追捕,在人间拼死东躲西藏是不容易的一件事。故他所言,也并全然不能信。”
祝衡对他叛国一事,本是深信不疑。但此番边霄化作恶鬼都要到他的面前来求自己为其洗刷冤屈,他有些动摇。
难道,此事真有蹊跷?
祝衡命令元征去州衙暗查此事的卷宗,若有古怪,这卷宗定然会被人做手脚。
元征走后,此时月色正浓,穿堂风阵阵。
沈归荑借口告辞,与长缨悄然回到自己府邸。
待到第二日,祝衡差人传话,她今夜仍需前往将军府为其驱鬼。
沈归荑到时,瞧见桌上仍然有糖蒸酥酪,伸手掰了小块放进嘴里,剩下的便给了长缨。
祝衡随即坐下,“掌柜一连几晚上前为我驱鬼,辛苦掌柜了。”
“将军客气了,收钱办事而已。”
“掌柜来了这么些日子,怎么都未将这些脏东西收掉。”他日日不堪其扰,恨不得拿剑将这些脏东西剁碎。
“将军这是在质问我?”她放下茶杯,杏眼圆瞪。“天师石浚淞不远万里来到此处,都未将其收干净,我的道行不过天师的一半,天师都做不到,我又怎能做到。”
祝衡此番将希望全然寄托在她的身上,“掌柜误会了,并非质问。”
沈归荑想了想,宽慰道:“将军莫要着急,此事并非一日两日便能成。这些天我苦研老祖宗留下的有关收鬼的书,待我再好生研究一番,定会有所突破。”
祝衡点头,便不再说什么。
半晌后,他环视四周。沈归荑见他这般,问道:“将军发现了什么?可有何异常?”
说话之际,长缨紧紧捏住短鞭。
“并未有异常,我只是颇为奇怪,往日里,只要我一人独处,此时便是恶鬼遍布。而每次掌柜一来,他们便像是怕你一般,迅速乱窜逃走。”
她的嘴角浅显上扬,他所说的是魑魅鬼,只听令于她,怕她,是自然。但话说回来,这世间不怕她的小鬼,怕是找不到几个。
“我捉鬼有些年头的,本事虽不及天师,但或多或少还是有些威慑力。虽无法为将军除尽恶鬼,但有我在,便无任何一个恶鬼敢伤害将军万分。”
“既然如此,掌柜可否愿意搬到将军府上小住?”祝衡知道这话有些冒犯,邀请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前往他的府上小住,并非君子所为。但是只有她在,小鬼便不会缠着他,他才能睡个安稳觉。
沈归荑像是听错般,一脸难以置信,“这….恐怕不合乎礼节吧,若是传出去,我兴许真嫁不出去。”到后句,她开着玩笑说出。
她才不愿住进将军府,一来不自在,二来,此番他能见到鬼,若是有恶鬼找她,她去何处与其交易?
对于这番答案,是在他的预料之内。倘若沈归荑毫不犹豫答应,他才要吃惊一番,“是我唐突了,给掌柜赔礼。”
沈归荑正想回话之际,被一道男声打断。“将军。”
她抬眼看过去,长缨的短鞭更快,迅速甩在他的身上。只见他惨叫一声,实实挨了这一鞭子,疼得他的手不禁发抖。
原来又是边霄,这自不量力的鬼,还敢出现在她的面前。
“你怎还有胆量来!”长缨又准备一鞭子甩过去时,祝衡拦住她。
长缨看了眼沈归荑,沈归荑没说什么,她便收了鞭子后退。
祝衡沉沉问道:“边霄你生前是头倔驴,死后怎还是如此。”
边霄吃下这鞭后,吃痛强忍半晌,尾音颤抖道:“求将军大发慈悲救救属下,边霄并非是通敌叛国的贼人。求殿下看在边霄为您效力的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帮帮属下。”
元征前去州衙翻了他的卷宗,确实疑点重重。祝衡并未将此事告知边霄,他缓缓道:“你言之凿凿自己是被冤枉的,那你倒说说,是被何人冤枉?”
“属下是被宋洪冤枉,宋洪才是通敌叛国的贼人。”他咬牙切齿的念出‘宋洪’二字。
“那日他全程与我一起,他何来的时间通风报信?”
“属下不知,但属下这几年作鬼魂飘荡人间时 ,一直紧紧盯着他,单是在长幽州,就见过宋洪与西蜀人私下会面,就在北郊的私宅之中。”
边霄再次失望地出了将军府,月黑风高下,他垂着头漫无目的的走。
见到一双浅色绣花鞋,他以为是哪个挡路的恶魂,皱着眉头的望过去,正看清脸,连忙跪下:“参见鬼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