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试图伸手触碰,佩灵石有所感应,但绿光变弱,像是在抗拒般。几百年的时光足以让佩灵石易主,她不再执着触碰,将其合上放回了原处,而后二人便从竹门穿了出去。
风一吹过,竹林沙沙作响。她的心情大好,懒散伸着腰:“回吧。”
二人便由此没了影。
竹海荡绿韵,竹林幽处轻漫,她们走后,一切又归于往日的沉寂。
过了不知多久,被风声缠绵的竹林里又多了一道不该属于此处的声音,像是人碾在层层叠叠的枯叶上而发出的咯吱声,绵延几百米后便是踩在软绵的湿土地上的低闷声,透露小心,谨慎。
借助月色能看清是个人影,但究竟是人是鬼便无从得知。只见他左右看了看,进了竹屋。他仔细对比着箱匣上的厚重灰尘,企图寻到一丝异常。
在他投入其中时,丝毫未感觉到身后的异常。待他听见身后好像有何物乘着风刺破长空,直冲向他时,他才猛然回头。
但为时已晚,只见他的瞳孔内一把黑色鬼骨伞在他的瞳仁中不断放大。
一切都是一瞬的事,再回过神来时,他呆呆垂下头看着自己胸口,一个血窟窿像朵黑色妖冶的花,不断渲染他的麻布衣。
再抬头看向前方时,他的呼吸滞了一下,双睫颤颤晃动。
她,不是走了吗?
沈归荑从他的神情中看出了他所想,“从我到了竹林那一刻,便发现了你。你虽已是鬼刹,但也仅是个鬼刹而已。”在她眼中,不过是个随意捏碎的蚂蚁。
他的样貌虽不可怖,若是混杂在人群之中,除了肤色惨白些,其余便与常人无异。而这是他吞噬诸多恶鬼,费尽心思成了鬼刹,才有这般能力,易容貌,装作人。
这番才成了鬼刹几日,便被钉在了此处。若是他早知晓此人惹不得,便不会一口答应那黑衣鬼司的话,来偷盯着她。
而在看见胸前的这把鬼骨伞时,他清楚知晓眼前的人,究竟是谁。
在鬼界单是听闻她的名字,都要颤抖一番。
沈归荑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不急不缓道:“好生享受这最后一刻,马上你便会从三界消失殆尽。”
只见他的嘴巴张了张,却无法说话。
鬼力迅速从体内流逝,已经无法支撑他开口说话,而后他垂头看着胸口的血窟窿四周像是被灼烧一般,散发着金黄的光,火光所过之地,便逐渐变成了灰烬。
而他,一句话都不曾留下,便从这个世间消失殆尽。
沈归荑道:“走吧。”这回是真走了。
次日,沈归荑刚用完午膳,在后院闲逛喂鱼。她拿着鱼食一点点洒进池塘中,引诱着将鱼群聚集到一处。
只见池塘别处有一把鱼食抛洒而下,鱼群一哄而散。沈归荑“啧”了一声,是哪个不识趣的人,她抬眼看过去。
来人对上她的视线,眼里带着浅浅笑意。
“将军怎的也做这般讨人嫌的事?”
祝衡方才将手里的一把鱼食倾然抛洒,拍了拍手将残余鱼食除尽。“昨日夜宴上的点心不错,便让人给你带了些过来。”
元征将食盒放在石桌上,一层层取下摆好。
沈归荑也将剩余鱼食抛洒出去,接过长缨的手帕擦拭手,走过去瞧着食盒,“看着挺好看,想必也好吃。将军有心了,只不过我刚用完午膳,吃不下其它。”
祝衡“嗯”了一声,“无妨,点心何时都能吃。”
两人共坐一张桌,却相对无言。祝衡以为她还在为昨日的事不高兴,而她仅仅是在想何时能快速将佩灵石拿到手。
佩灵石认主,强抢是无用的,她要想方设法让佩灵石再重新为她所用。
祝衡并非是擅长找话题的人,艰涩开口:“沈姑娘,昨日听钦天监说今日会变天,注意添衣,莫要受凉了。”
她闻言抬眼看了看天色,碧空如洗,风和日丽。“多谢将军提醒。”
祝衡继续没话找话:“沈姑娘在此处住得可舒适,有何需要添置的物件,你便与管家说。”
“这宅子虽小,但六脏俱全,我住得挺好的,什么都不差。”
“那下人们可有何服侍得不好的地方?”
“将军安排的下人,自然是尽心尽力服侍我。”
他问什么,沈归荑便答什么,耐心且温柔。
但只有他问,她才答。
出了宅子大门后 ,元征道:“沈姑娘为何生气?”
“不知。”虽这般说,但祝衡心里却觉得,大抵是因为马球赛上冯敏烟的言语过于伤人,而此事又是因他而起。
“那如何才能让沈姑娘不生气?”元征追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