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鸢有些不明所以，扫视一眼便开始思索，想来想去却没有这张脸的记忆。
但这却也并不是什么稀奇事，仅仅因为那不是反派大人的脸，洛鸢来这，心里想的，嘴上念的，无非只寒影一人罢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踏的沉稳。
“洛渊，来一趟。”
面前那人刚刚探出半个身子，撂下这句话便离开了。还是上课那个夫子，只是不知为何，折而复返了。
但洛鸢自以为自己目前应该算个麻烦角色，想来夫子找她也并不是什么好事，但她没有犹豫，起身便向夫子走去。
半晌，回头抱歉的看了一眼沧泪。
沧泪逆着光，身形有些落寞，委屈的看着洛鸢，伤心的像一只被人抛弃的小狗。
“等我回来，再聊，可以吗？”洛鸢犹豫的询问着，带着几分不确定，似乎是害怕面前的少年心生不满。
听此，沧泪一下便阴转晴了，面上又挂出无害的笑来，他猛地点头。
洛鸢瞧着却有些好笑。
霎时心安，洛鸢跟着夫子转身离去。
课室离夫子的教学室不远不近，但道旁的人却很多。熙熙攘攘的站着，聊着。
才开学不过一周，但洛鸢的出名程度显然比想象中还要大。
“哟，这不是一班那个洛渊么。”
“怎么了，你认识他？”
“谁还能不认识他啊，赫赫有名的人物呢。”
说着，那人嗤笑了一声，旁边却有人先挖苦着开了口。
“没见过他这样的学子，天天上课打盹不说，平时测验，更是一塌糊涂。”
“什么！不至于吧，看着人倒不像……”话说着，那人伸长了脖子又望着看了几眼。
“诶，别被他这张无害的脸骗了，他最是混账东西。”
旁边经过的学子毫无顾忌的聊着，丝毫不顾及舆论中心那人的想法。
洛鸢的神色有些黯淡了，她不是什么圣人，即便听到旁人的羞辱之语依然一脸淡然，从容不迫。
屏气凝神，她努力的忽视那些不堪入眼的话语。
仔细想来，其实旁人说的倒也不错，但从她自身来说，这不是她主观导致的结果，她也是系统的受害者。
夫子走在前边，将这些话完完整整的听了下来，他用余光观察着身边人的反应，却并没有瞧见什么他预料之中的反应。
夫子有些意外。
“旁人说你，你可有不忿？”
听着夫子的话，洛渊猛然回神，故作难堪，面上的表情有些挂不住了。
“夫子明鉴，他们也都说了些实话罢了。”这话说着，声音却越来越低，似乎是说这话的人极其不自信。
两人刚开口两句，便已然到了夫子的教学所。
夫子先进去，倒了杯茶给洛渊，示意他坐着聊。
“那你就想一直如此？”夫子有意无意的试探着。
泯然一笑，听着这样的话语，却莫名有种久违了的感觉，很是亲切。
未等洛渊回话，夫子又开了口，他轻叹一声，有些无奈。
“好孩子，是遇到难处了嘛，你瞧瞧，你课上说的那番言论，就很好啊。人族的以后，就在你们这群孩子手上，但如若……”
夫子没有说到最后，而洛渊却懂了他的意思。
“夫子，我知道的，若人人像我一般，人族便没有任何以后可言了。”洛渊接着他的话继续说，可话语间却莫名的有几分闪躲。
还带着几分委屈，似乎是恰好被夫子戳中了心事一样，有些难堪。
他抬起头，直视着夫子那双已然有些苍老的眼眸。眼里却泛出一丝不一样的光彩，只是她隐藏的很深，无人看清。在夫子眼里，她依然是那副底气不足的模样。
“我若帮你，你可愿顺着为师这阶青岩往前踏一步。”微微发怔，夫子有还是不死心，半是试探的问着，但略略发颤的嗓音却显示出他此刻的不安。
同样一双眼，在他任职第一年时，便见过。
那是个极佳的孩子，志向也很是宏大，只不过，命运多舛，竟早一步他这老头子先入了土。
这么久以来，那件事一直是他的伤痛所在。
夫子面露不忍，仅是回忆，都满是伤痛。
也许是洛鸢今日那番话，所以李牧心里多了些妄念。
洛鸢从那双眼里看出了太多，有期许，有心痛。更多的，似乎在通过自己凝视另一人的影子。
原先她不知，为何夫子对她这样的人寄予厚望，现在想来，却有些懂了。
洛鸢垂眸，纤长的睫毛掩盖住她的心事。
她注定要追随反派的步伐，反派为世人所不容，她必然也是一样的下场。离经叛道，受人唾弃，才是她的归处。
起风了。
将那窗户轻轻推开，又缓缓落在洛鸢的发尾，额前细碎的头发扫动，洛鸢觉得脸有些痒。
良久，她笑了。
“夫子，我天资愚笨，也不勤勉，恐怕完不成夫子的期望。”洛鸢乖乖坐着，声音很轻，很轻，她甚至都不敢直视夫子的双眼，只是畏缩在自己这一方天地。
两厢无话，只是静默。
有些失落，倒也不算特别意外。
夫子轻叹一声，“罢了，我不勉强你。”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需嘱托你，
武试在即，班里只你一人族，恐不能应付，为师吩咐了顾清指点你，你跟着他先学。”
夫子一如既往的认真嘱咐，只是话语间冷了几分。
任谁被这样拒绝，都不会开心。
洛鸢勉强一笑，起身作揖，便转身离开。
她似乎惹得夫子不快了……
尽量不去回想发生的一切，洛鸢将自己放空，回了自己的舍屋，一路上，她都垂着头，满腹的心思。
都说不是冤家不聚头，想来洛鸢和凌世也应了这些话。一言不合就要拌嘴，偏偏两人还同住一屋檐下。
洛鸢初来乍到，怕旁人发现什么破绽，再加上她身子不好，所以一直打算不与旁人过多接触，谁知躲来躲去，却始终没有避开凌世。
说来洛鸢也是接收了这具身体的记忆，人族将军府的嫡女，千宠万爱的长大，有些骄纵，但却不失善良，但唯一没有想通的，是她与凌世的纠葛。
从此之前，两人是互不相识的，乔装改扮进了这学府，洛鸢总是不停的降低存在感，却偏偏被凌世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