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微凉,月影绰约。
洛鸢只身一人,也不肖得伪装,翩翩衣袖舞动,她步子迈的欢快了些。揉了揉那张黯淡无光的脸,洛鸢忽而觉得,原来伪装也累人的很。
轻轻叹气,眸子狭起,泛出些松快的光。
双臂撑握,洛鸢费力的活动着她那快要僵掉的身体。
洛鸢的乔装很成功,再加上平时有意无意的伪装,几乎看不出一点她原先的影子。猛的一看,就是个不起眼的小角色,普普通通的样貌,又是个不讨喜的性格,很难让人有什么关注点。
但倘若洛鸢眉眼生动起来,她原先那种种便再也藏不住了。
尤其是那对含秋水的眸子,潋滟着。
洛鸢生命值依然很低,她漫不经心的逛着,但实则是有些累了。
走走停停的,距离算不上远,但洛鸢也花了好些功夫。
到现在,洛鸢倒是有些羡慕异族了,她穿梭于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但身旁却闪过一道道光影。
这便是异族的天赋。
天赋各不相同,也有高有低,运用得当,实力只能说是可怖。
人族即便运用精灵族打造的武器,怕是也很难比拟。
眸底闪过一抹艳羡,洛鸢撇了撇眼,她的呼吸都有些急促了。
想来是累急了,没有勉强,紧靠着池边,洛鸢就着长椅而坐。夜风卷起水汽,丝丝缕缕的拍在脸上,带来阵阵凉意。忽而一股疲倦涌现了上来,侵夺着她的大脑和思绪。
眼前景都有些模糊。
周遭的凉似乎也有些唤不回洛鸢的意识,她有些急躁,却又实在是无可奈何。
……
“我说了,不要再来找我!”凌世神色焦急,眉眼间还攒着几分怒意,他努力压低着嗓音,可依然能从那急促的嗓音中听出他的情绪。
池水另一侧,是排布参差的巨石,形态各异,它们杂乱排布,看着却很有韵味。
石后站着两人,一身姿挺拔,是个少年,一面色忧愁,是一老人。
浅浅月影透过那石隙,淌了一地,照出两人对峙的身影,准确来说,也许只是少年单方面的不满。
“我的殿下,绫海之国需要你。”石术眉间紧促,满脸敬意,他佝偻着背,一身墨蓝的衣袍,袖间修满了鳞片。只是那光彩不比凌世,有些黯淡了。
“我不在意绫海之国,我也不是什么殿下!”似乎是石术这话触痛了凌世什么,不经意间,凌世的嗓音拔高了,他低吼着。
极力与石术嘴里说的那些撇清关系。
凌世喘着,他的身影不禁起伏,指尖也在不经意的微颤,幽蓝色的瞳孔止不住的收缩,少年的身影在那一刻显的那样无助。
巨大的痛苦淹没了他,凌世有些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了。
他撇过头,尽量不去看眼前人,哪怕眼前人从前与他那样亲厚。
“殿,殿下……”石术的嗓音有些低了,似乎这两个字他有些念不出,但很快,那抹忧愁被愧疚取代,石术面露不忍。
他攥近手里的权杖,只是为了稳住身形罢了。
看着眼前少年破碎的身影,石术那些话到嘴边,却有些难以启齿。
对啊,从来都是绫海之国对不起殿下,他们现在又有什么资格再请殿下回去,解决绫海之国的难题。
“我,绫海……”
……
石术还想再说些什么,可还没开口,几道银光从他身旁呼啸而过,带着凌厉的妖力,而目标,显然就是站在对面的凌世本人了。
凌世微微一愣神,瞬间便幻化出一道水幕,将自己严严实实遮起。
幽蓝乍现,肌肤之上的妖纹熠熠闪烁,愈发明亮。
就在这一小片空间里,空气里弥散着浓厚的水雾。
凌世虽是人鱼王之后,天赋却并没有完全激发,他现在能发挥出来的,也不过三成罢了,又是被偷袭,那水幕只不过坚持了几秒,便被破开。
凌世向一旁滚去,削去了几分妖力,虽被击中,但他却伤的并不深。
股股鲜血洇出,泛着妖冶的蓝。
石术似乎也意识到来者不善,他甫一转身,面色一凝,搜寻着敌人的方位,随即,用力的挥舞着权杖,将那池水尽数抽出。
凝水成冰,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紧紧护着两人。
所幸敌人也并没有恋战的意思,一击不成,迅速撤退。
没有丝毫的留恋。
源源不断的蓝色妖力注入权杖,带动着空气流动,猎猎作响,异光乍现。
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凌世静静看着眼前的一切,只是觉得异常嘲弄,很是讽刺,他勾了勾嘴角,脱离了他那倚靠的巨石,起了身。
深深浅浅的伤口扯着,他觉着痛,可是面上却麻木了,不愿再看,他踉跄着,转身就要离开。
石术听到了动静,察觉到敌人已经离开后,他收回了一切,急忙转身。
却只看到一个落寞的背影。
“殿,这不是我们和王……”
石术急切,他很想解释一切,不想让面前这个少年对他们有一丝一毫的误会。
凌世没有转身,也许是不想再看见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他摆了摆手。
“我知道,但……那又怎样,
再说,那人的力量不也拜你们所赐。”顿住脚步,略略撇头,可只是侧颜,那双幽蓝色的眸子里也泛出了十分的厌恶。
“不要再来找我,我早已舍弃绫水姓。”
离去的步伐没有停住,直到最后一个字传来,已经十分微弱了。
弥散在空气里,化为一片虚无。
石术呆立原地,说不出一个字,人鱼是很长寿的妖族,可是石术却老的很明显。
象征着人鱼身份的藻蓝色秀发也渐渐褪去。
他知道,小殿下能注意到。
只是小殿下累了,不想再去看。
他们都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