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瑾瑜一时浑身紧绷,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把手中好好的帕子拧成了麻花,轻声道:“已至午时,将军想必也已腹内饥饿。云知,快快传膳。”
婚后不久迟振疆便领命去往边疆,只记得与妻子不甚亲热。
荣瑾瑜出身富贵,而迟振疆乃是孤儿,在军营摸爬滚打,靠着一身军功挣到了如此的位置,着实是不知与娇娇滴滴的妻子如何相处。
迟振疆瞧着已是不甚熟悉的妻子,沉默地点了点头。
此举在荣瑾瑜眼里则更显不可亲近。
不多时,餐食便端了上来。
席间只闻碗筷撞击之声与迟振疆呼噜噜、不拘小节的咀嚼声,荣瑾瑜听得难受,胃也直犯疼。
午饭后,迟振疆便去了军营练兵,荣瑾瑜独自在厢房思索夜间之事。
她睡了一觉,一睁眼便已嫁人,此人行事粗俗,与她也不甚亲厚。于荣瑾瑜而言,迟振疆就是个陌生人,她着实不想与其同床共枕,
还没等荣瑾瑜想通,月亮便已挂在了枝头,听到云知说将军不回来吃晚饭了,她莫名松了口气。
荣瑾瑜独自吃了饭,洗漱完。
她坐在雕花小几旁,由着云知帮她擦干如瀑的长发,卧房的门却突然被推开了。
荣瑾瑜慌乱转身,见迟将军一身戎装,大马金刀地走了过来。
“将军。”荣瑾瑜低身行礼。
迟振疆点了点头,自行卸下了铠甲,直接往拔步雕花床上一躺,见荣瑾瑜仍傻站在梳妆台前,不知所措,便道:“可收拾好了?快些休息吧。”
荣瑾瑜一步一磨蹭地往床边走去,似是要上刑场一般,浑身僵硬地躺在迟振疆身旁,两人之间如隔了无尽山海。
听着震耳欲聋的呼噜声,闻着飘来的汗臭味,荣瑾瑜一夜未眠,直到天光将亮时才沉沉睡去。
日子便这么不咸不淡地过着。
一日将军下朝,却带回来一男装打扮,英姿飒爽的女子。
听下人传信,此女乃将军一位老部下的女儿,那位部下曾救过将军,临终前,将女儿托付给将军。将军曾按部下给的地址派人去寻,却未曾找到。
今日,这姑娘带着父亲的书信,等在了将军下朝的路上,跟着将军回到了府内。
待荣瑾瑜赶到待客厅门口,便听到女子哽咽之声:“将军,玉儿不求荣华富贵,只求陪在将军身旁,求将军成全。”
“也罢,你便留在府中吧。”低沉而又熟悉的男声传来,让荣瑾瑜呆立原地。
此后,就如市面上流传的画本所写一样,美人儿与盖世英雄心心相印、喜结连理。
只是这男主角换成了她的夫君,女主角便是那玉儿。
不久,玉儿便怀了身孕。
荣瑾瑜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镜中憔悴的容颜,摸着平坦的肚子,渐渐沉寂下去。
儿时,她也曾幻想过一生一世一双人,她在内主持中匮、丈夫在外打拼,两人互敬互爱,举案齐眉,一起生儿育女,白头偕老。
只是终究都是幻想。
荣瑾瑜长叹一声。
云知瞧不得原本活泼开朗的小姐日渐沉寂,道:“夫人,花园里的牡丹花开了,您最爱牡丹了,咱们去花园里转转吧。”
荣瑾瑜点点头:“也好。”
花园的牡丹开得正艳,荣瑾瑜坐在花园里的凉亭中,似觉心胸开阔了许多。
云知站在一旁给荣瑾瑜扇着扇子,远远瞧见玉姨娘穿着件靛蓝色刺绣锦衣,挺着大肚子,由丫鬟婆子们簇拥着走了过来。
“夫人,玉姨娘来了。”
荣瑾瑜一顿。
如今的玉姨娘早已不复之前的英姿飒爽,活脱脱一位世家夫人之态。
“玉儿见过夫人。夫人也来瞧园中牡丹呀。”她翘着小拇指,指着花园正中的一朵,道:“您看那枝蓝色的,那是将军特意高价买回的名贵品种,世所罕见。”
玉姨娘身边的丫鬟接着道:“将军真疼姨娘,知道您最喜蓝色,便四处搜罗,还请名家养护。小的们跟着您沾光,才能看到此等美景。”
荣瑾瑜怒从心起:呵,这主仆二人,一唱一和,倒是唱得一出好戏。
“玉姨娘,若是喜欢,便将此花移栽到屋内吧,这样便可日日夜夜看到,也全了将军一番心意。”荣瑾瑜冷冷道。
“那倒是不必,太医说我临产前需要多运动运动。您瞧,将军知我是粗人,喜欢舞刀弄剑的,便送了我一把小刀。只是我这身子越发笨重了,不知姐姐是否喜欢?若是喜欢,便送与姐姐了。”玉姨娘从丫鬟手中接过一把镶满宝石的小刀。
荣瑾瑜来这园内是想散心的,不想被她扫了兴致,便起身想走:“玉姨娘还是留着自己赏玩吧。只是你是双身子的人,刀剑无眼的,小心伤到了,见了血可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