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是梦。
荣瑾瑜摇了摇有些昏胀的脑袋:“云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云知打开窗子,瞧了瞧天色,道:“卯时了,小姐可还要睡会儿?”
荣瑾瑜:“不睡了,一会儿也该随祖母去上香了。”
云知点点头,服侍荣瑾瑜洗漱更衣。
房梁上的钱多多用嘴咬着那支狼毫笔,甩了甩酸麻的手腕子:天呐,累死我了!还好我之前看了许多话本子,不然这梦可真编不出来。
她又拍了拍屁股底下的包袱:这姻缘簿也立了一功,保护了她娇嫩的屁股,不然坐在房梁一晚,两瓣儿就要变成四瓣儿了。
钱多多收起狼毫笔,猫着腰蹲在房梁上,瞧着荣瑾瑜收拾妥当,携着云知去往老夫人房里,不多时,又扶着老夫人走了出来。
老夫人牵着宝贝孙女儿的手:“一会儿我与老方丈讲经问道时,你莫要拘束着自己,与云知一起四处转转,这寺庙后院的景色甚是不错。若你日后出嫁了,要主持中愦,困于内宅,便没有这么随心所欲了。”
荣瑾瑜一听,便又想起梦中的情景,依偎着祖母,娇声道:“孙女儿不嫁人,孙女儿要一直陪着祖母。”
老夫人只当她是在撒娇:“这傻孩子,哪有不嫁人的。”
房梁上的钱多多听完,登时喜上眉梢:还得是我钱多多!瞧瞧!这马上就要把红线拆开了!
荣瑾瑜陪老夫人到了宝殿,便被老夫人赶了出来:“去去去,小孩子家多去外面走走,不要陪着我这老东西了。”
荣瑾瑜行礼后,与云知一同出了宝殿门。
她想着晚上的梦境,越想越与昨日红衣女子所算之卦相似,不知不觉便走到昨日的小路上。
“荣小姐可是在寻我?”钱多多早就等在那条路上。
荣瑾瑜与丫鬟云知具是一惊,两人顺着声音,抬头朝那棵枝繁叶茂的粗壮大树上望去。
树枝上,一身红衣的圆脸女子嘴里叼着一棵狗尾巴草,双手枕在脑后,手下垫着包袱,惬意地躺着,说不出的风流恣意。
钱多多吐掉嘴中的狗尾巴草,抓起包袱,撩起裙摆,自树枝上一跃而下。
“看小姐眼下青黑,想必昨日做了个诡异的梦吧?那梦,是否与我所算之卦一致?”钱多多冲荣瑾瑜眨眨眼。
荣瑾瑜一惊:“你如何知晓?”
梦中之事,她可是连贴身丫鬟都未曾告诉,祖母也不知晓,这红衣女子如何得知。
钱多多又装模作样地掐了掐手指:“我自然是算到的。”
“我与荣小姐有些机缘,不忍见小姐守在迟振疆那粗人身边,蹉跎一生。想帮小姐寻到命定的缘分,让小姐能与夫君恩爱相伴,白头偕老。”
荣瑾瑜仍有些不信:“婚姻之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况且那只是梦境,我如何可知,不是你动了什么手脚,让我梦到。”
“哎——,我可没动手脚啊。”钱多多心虚道,又在心里同雷公电母告罪:我不是有意说谎的啊,同僚们可千万手下留情。
“那,那不如这样。”钱多多眼珠转了转,计上心来:“明日我传信与你,你再想办法出门,我带你去看看那迟将军是否同你梦中一样,如何?”
荣瑾瑜低头思索一番后,轻轻点了点头:“如此也可。”
“那便明日再见。”钱多多冲二人摆摆手,一溜烟儿跑远了。
她可得抓紧时间去查查那迟振疆,专拣不好的让荣小姐看到。
“小姐,那梦是怎么回事儿啊?您怎么就答应同这姑娘出门了,她来历不明,万一是个骗子呢?”云知担心道。
“我昨晚做了个梦,梦中情景与红衣女子昨日所算之卦甚是想似。我看她行事洒脱自然,暂且相信她一回。”
荣瑾瑜拉着一脸担忧的丫鬟:“况且,我不是还有你么,难道你不跟我去?”
云知:“小姐去哪儿,我去哪儿,云知自然是要同您一起去的 。”
有了这么一出,荣瑾瑜心中的憋闷似是轻了不少。两人打打闹闹,轻快地相携离去。
郁郁葱葱的竹林中,钱多多哼着小曲儿,背着小包袱,一蹦一跳地,一边走,一边盘算着一会儿进到城中如何行事。
突然,她那纤细的脚腕儿一凉。
钱多多登时吓得僵住了,她哆哆嗦嗦地慢慢低头一瞧:一只苍白大手从草丛中伸出,抓住了她的脚腕。那手骨节分明,还带着伤口和血迹。
“这,这不会是诈尸了吧。”钱多多心想,
她动动脚,挣了挣,哎——,没挣脱开。
看来这人还活着,力气还挺大。
她弯腰蹲下,低头细细瞧着:这男子一身白色锦衣,袖口与领口均以银色丝线绣着挺拔的竹节,看起来非富即贵。只是如今身上至少有二十道伤口,汩汩往外冒着鲜血,再不救,怕是要没命了。
钱多多秉承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想法,从包袱里摸出一粒药丸,塞入男子口中,肉疼得自言自语:“遇到我是你的造化,这可是医仙姐姐给我的药丸儿,入口即化。”
喂完药,钱多多细细瞧着他面色的变化,越瞧越觉得这张端方正直的脸眉眼间与樊千尘有三分相似。
她运气这么好?不会真让她遇到了历劫的樊千尘吧?
这么想着,钱多多便伸出双手,想扒开他的衣服看看这老兄胸口有没有玉帝说的那颗红痣。
“姑娘请自重。”一个声音冷冷飘来。
钱多多刚扒开一件外衫,双手还扒在那男子的胸口上,嗯,弹性十足。
她往上一看:好家伙,医仙姐姐的药真管用,这男子已经能睁开眼,冷冷瞪着她了 。
“哎——,我可是救你的。我刚喂了你一颗药,看你还不醒,便想脱了你衣服看看你是不是还有其他伤口。”钱多多挽尊道,边说还边扒拉着下一层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