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大家的注视,她表现得很自在,并没有因此而慌乱,她温柔说道:“小孩不懂事,大家不必在意”
况茕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竟引得大家连连回头看过来,瞬间就变得胆小了,他轻轻扯了扯端兆年的衣角,“年年,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大家怎么都齐齐看过来了?”
端兆年看着他发虚的样子,摸了摸他那不机灵的脑袋,“确实说错话了,你不该岔断别人的话。而且还是在人家的场子,这样不好”
“那会被打吗?”
“会”
况茕吓得脸都绿了,他打不过这么多人。于是他稚嫩的嗓音带着救助的讯息,弱弱问道:“那怎么办,我打不过他们”
端兆年被他逗乐了,抚慰道:“没事,他们打你,我帮你还回去”
“真的吗?“,况茕半信半疑追问道:“可他们人多,我们打不过的”
小孩有点丧气,端兆年轻点了下他的脸颊,“你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谁说我们一定要打,我们可以智取”
况茕幡然大悟,他宣布自己从此刻开始喜欢上年年了,他喜欢聪明的人。
他忽然想起了之前将军说过他笨,要他多长长脑子。但没告诉他要怎么才能长出脑子来,那他只好自己找人问了。
”年年,我要怎么才能长脑,将军老说我笨,我也想变聪明“
他问的很诚恳,端兆年只能认真回答了,她说:“多吃米饭”
头脑简单的况茕两眼放光,开心问道:“那我要怎么才能知道我长脑了”
端兆年顿了一下,“大概,头痒吧”
这话说出来连端兆年自己都不信,她都不好意思继续瞎扯下去了,决定抢先掐断这个没脑的问题。
“那我……”
“况茕,将军说话了,这个问题以后再与你细说”
“哦,好”
况茕捂着嘴不再问话,端兆年因此也松了一口气,但是她隐隐约约感到不对劲,她便偷偷将此事记在了心里。
长安元年仲秋,太后为固禾公主举办二十岁生辰宴,地点定在太后的寝宫内,凡是身份尊贵的贵族无不被宴请。
金碧辉煌的大殿不知道铺陈了多少的天才奇宝,大到金砖砌成的内檐,内嵌金珠的青砖朱瓦。小到金足樽、翡翠盘、青白玉筷子。
如此盛况,只有身为太后之女,皇帝之妹才享有的至高无上的殊荣,仅是看一眼都会让人觉得奢靡不已。
据说为了此次的生辰宴,太后三月前就开始操办准备了。
陆汀白自然也在此次宴请的名单之中,因陆器宇不能随意撤出堰州,他便以父亲之名出席这场盛大的宴会。
他高坐殿前,同众人虚与委蛇。
这熠熠生辉的金色殿宇,于他而言,只是一个金色的牢笼,再无其他。
他被束缚于此,裸露在众人面前陪笑喝酒,笑着陪人演完这出虚伪的大戏。
他在殿内笑,而她却在殿外笑。
公主生辰宴,是举国的大喜事。
纸醉情迷的大殿内坐着一个个身份显赫王公贵族,朝廷权臣。而殿外是日夜巡守,面显疲态的将士们。今日皇宫内所有的士兵都被安排上岗,端兆年也一样。
青龙卫本就是负责太后和皇后的寝宫的安全,轮岗期限未到,所以端兆年被优先安排戍守在宴会外面。
她这一晚上可谓是脸都要笑僵了,每过来一个人,她都要咧嘴陪笑,比跟人打架还累。好不容易送走了全部人,她终于可以卸下这虚伪笑容。
一个时辰后,殿内的人又开始陆陆续续地出来了,第一个走出来的是当今的皇上李正,紧随其后的是大气端庄的伍太后,还有搀扶着伍太后的皇后和今日宴会焦点的固禾公主。
她衣着雍容华贵,骄傲地立于人前,与身着禁卫兵服的端兆年不同,她是被众人萦绕的金枝玉叶的贵公主,而她是淹没在黑暗中的小士兵。
端兆年无法理解自己此时的内心波动,她在这场盛事中情动了。她觉自己大概是被这金光灿烂的夜晚迷了心,忘了自己是出没在尘埃中的沙尘。
明明进去的是别人,而情动的人却多了一个她,她试图蒙住自己的视线将自己拉出这场虚无缥缈的假象中,可是却失败了。今晚的一切已经被她匿存在心里了,随着往后岁月慢慢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