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琅非常吃这一套,毕竟谁不喜欢被夸奖?
他起早贪黑地学武,除了为继承家业保家卫国,还有一大目的,便是下次会面公主时,能有新的东西能展示给她,好再看到公主那十分闪亮的崇拜眼神。
苏小桃总是非常捧场,她天性中就充满了积极阳光的一面,周琅学武有突破,她看着被一掌劈断的大树,会高兴蹦跳着说真厉害,周琅学武遇到瓶颈,她看看脱靶的弓箭,歪歪头似懂非懂,仍然开心地伸着胳膊去抱抱失望的周琅,说是今天的风太可恶了。
这一来一回,周琅愈发刻苦,年纪轻轻就剑术高超,十七岁时将家中大宗师折于马下;二十岁入驻军营,七八年浴血沙场,曾千米外一箭取小单于眉心;二十五岁单骑和西域顶尖高手苦摩僧人血战两天,最终悍然断其双臂、碎其金刚杖;今年,他破敌五万,杀了匈奴三大护法,千里追杀直至生擒大单于。
放眼当今武林,周琅武艺之深厚,在年轻一辈中算是绝无敌手。更别提他纵横沙场多年,是活生生在累累尸骨闯出的一身杀人技艺,与江湖更注重武学高低的较量,完全无法比拟。
也正因为了解江湖,且身手超越江湖,周琅才更担忧公主的兴趣。她这么纯净的心性,倘若真贸然接触那些所谓的名门大侠,一不小心,便会被从中利用。
周琅思考片刻,便问公主,她对江湖到底了解多少。
接下来一顿饭时间,苏小桃打开了话匣子,和周琅大谈她这些年所听闻的江湖传说:例如千年冰雪铸造的客栈、高山隐居的天下第一刺客、驯服了麒麟的野性之母……
听完一圈,周琅都有些吃惊,这些传闻姑且不论真假,细节都十分详实,如果不是真心感兴趣,又怎么可能了解得这样清楚。
听着听着,周琅便沉吟着开了口:“我记得,你十四岁那年,背着一个小行囊,吵着闹着就要出宫……”
苏小桃一下子不好意思起来,捏了捏衣角:“那是我不懂事,以为自己可以和寻常人家一样随意生活。”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右手拨了拨被精心梳理过的如墨长发,以及发梢簪着的金玉掐丝翡翠,三公主面容精致柔美,衣着秀丽优雅,如同一尊上好美玉,仅仅是望着便令人感受到美好和向往。
苏小桃明白,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也是一国公主所存在的价值。
苏小桃看了看周围酒客,确认没人注意这边后,低声道:“大家都有自己的身份,你是将军,要守卫家国平安;而我是公主,担负着皇宫的颜面和威仪,小的时候能胡闹些,长大之后……你放心,我再也没干过要贸然离开皇宫的傻事了。”
周琅若有所思地转着手中酒杯。
他想起苏小桃看着比武招亲时新奇向往的眼神。
“若是离开皇宫,你也想比武招亲吗?”周琅问,“看谁武艺最强,便嫁给谁?”
苏小桃的脸一下子变得红扑扑的。
“我,我离成亲还早……”
“那就权当预设一下。”周琅温声道。
“比武招亲……自然是很有趣的。”苏小桃很听话地陷入了幻想,她托着腮,慢慢地向往起来,“我听闻江湖中有几位豪爽大侠,都是武艺绝顶高强,有的甚至能切金断玉,例如武林盟主江无渡、春秋山庄庄主兰灼、还有那传闻中能探天地玄妙的问星阁……”
周琅听公主报菜名似的报了一大堆情敌,他强忍着装作一点也不在乎,涵养极佳地柔声问道:“我身为大景将军,统帅全军,纵横沙场杀敌无数,你觉得我武艺怎么样?”
“嗯?那自然是超级厉害啊。”
“那你怎么不念我的名字呢?”
苏小桃睁大眼睛,像是对这个问题感到很傻一般。
“因为这是比武招亲,我要寻觅的是我的郎君。”苏小桃道,“周琅,咱俩什么关系,你又不会想娶我,我报你干嘛呢?”
周琅:“……”
怪他,干嘛要有什么期待?
他面上仍然微笑,还有功夫帮傻乐的公主给挽了挽头发,藏在桌底的手硬生生把青石桌子捏裂了一道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