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棠点点头,命她将人请了进来,剧本中柳韵因为请安来迟,被命在门外罚站,结果硬是站“晕”了过去,皇后被罚禁足,自此就失了宠,很快就病逝了。
“臣妾昨日侍奉皇上,故请安来迟了些,还请姐姐不要见怪。”就见一绝色佳人扶着宫娥的手,娇娇弱弱地走了进来,口中虽然是在请罪,面上却是看不出一星半点的歉意。
其余宫妃见到她脸上都露出不渝的神情,更有甚者冷冷的哼了一声。
只看那抹弱柳扶风的身影,杏眼桃腮,倭堕髻上斜斜插了支珍珠步摇,行动处是好一段妩媚风流。
苏棠打量着面前的佳人,她作为一个女性意识觉醒的作家,原著中塑造的柳韵是个一心搞事业的女文豪,结果被改编成个妥妥的茶艺大师。
然后凭一己之力搅得天下大乱。
虽然说棠不大喜欢后宫中雌竞那一套,但是为了顺利回到现实世界,该走的剧情还是要走的。
好在小时候没少看宫斗剧,此时摆起架子可谓是手到擒来,苏棠端起手边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赞道:“今年的太平猴魁本宫吃着比之前味道好些,不知各位妹妹感觉如何?”
下首的妃嫔们没料到皇后有此一问,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回答,场面顿时有些尴尬。
柳韵见皇后有意给自己下马威,掩下心中的窃喜,垂首一副乖觉的姿态站在那里,只不过没过多久身体便开始微微摇晃。
苏棠也是第一次当皇后,正在想怎么发作,见柳韵如此作态只觉得是把柄送上门来。
她当即沉下脸,寒声说道:“进来也不行礼,只略站站就做出这幅姿态是要给谁看?堂堂贵妃一点规矩也没有。”
柳韵入宫之前是丞相嫡女,素日里金尊玉贵的养着,当了贵妃更是专宠帝前,风头无两,哪里受过这种委屈,当下不卑不亢地说道:“禀皇后娘娘,臣妾素来体弱,而且进宫之日皇上允妾可以不用行礼的。”
苏棠眉梢微扬,看她的目光中明晃晃带了些许嘲讽,“皇上允你那是皇上宽宥。只是本宫作为后宫之主,职责便是整肃宫纪,教管妃嫔,自然由不得你肆意妄为。”
柳韵见苏棠压根不吃自己这一套,只好低下头娇声道:“妾自是懂规矩的,只是身上实在是有些不方便...”未尽的话语恰到好处的给人留下了无限遐想。
若非苏棠还记得一些剧情,否则还真会被骗了过去,面对如今满腹心机的柳韵,不禁有些唏嘘。
“可本宫怎么听说皇上批奏折一直批到深夜?”苏棠抬手扶了扶鬓边的凤钗,眼角瞟着柳韵的表情,“本宫明白了,想来贵妃整夜都在候驾,才会如此辛苦,贵妃有心了。”
“皇后娘娘到底是刚入宫,不比臣妾久伴陛下身侧了解他,”柳韵见苏棠不过刚刚入宫便一而再再而三的与自己过不去,以为她是嫉妒自己得宠,于是也懒得再装下去,冷笑一声道,“陛下最是厌恶后宫争风吃醋这一套,若是让他知道您与臣妾处处为难,您恐怕不好交代。”
苏棠笑了起来,仿佛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区区妃妾也敢如此张狂,本宫倒也是第一次看到。”
“贵妃莫不是真的以为有了宠爱便可以无所忌惮了吧,陛下乃当世明君,若真的知晓个中原委,也断不会做出为了妃妾叱责中宫之事,切莫打错了主意才是。”说到最后语气中带上了丝丝寒意。
苏棠哪里看不出来这个女人今日是特意来挑拨离间的。
“你……”柳韵指着苏棠说不出来话。
“明玕,掌她的嘴!”苏棠轻轻吹了吹茶沫,吩咐道。
“啪!”明玕干脆利落上去就是一掌。
“你以为你是皇后就可以随意殴打宫妃?!”柳韵捂着脸神情不忿,皇后这一巴掌打掉的可是她在宫中的脸面,以后她还如何服众?
“贵妃方才言语间冲撞圣上,若是让陛下知道了,怕不仅仅是张嘴的事了。”苏棠轻飘飘瞥了她一眼,有些遗憾这巴掌终究打不醒如今的柳韵。
“我何曾冲撞圣上,皇后莫要...”柳韵正要继续往下说,忽然意识到苏棠指的是什么,俏脸瞬间苍白。
苏棠见状轻轻弹了弹指甲,做出一副语重心长的姿态说:“贵妃既然身居高位,自然应为后宫表率,今日失礼于前,冲撞二圣于后,为正宫纪,本应重罚。本宫念妹妹终是年轻气盛,故只令你抄写宫规,以做惩处,你可服气?”
柳韵被苏棠怼的又羞又恼,又被拿捏住死穴,只得屈身盈盈一拜,不足一握的腰肢勾勒出优美的弧度,“今日之事是臣妾无状,臣妾认罚。”
苏棠又对众嫔妃说道:“皇上向来爱怜诸位姐妹,可是姐妹们也要为君分忧,后宫才好一团和气。”
诸妃见皇后初次见面就拿了贵妃立威,显然不是个好惹的,自然纷纷应允不已。
晨会散去,众人离开时看到柳贵妃沉着脸站在宫门口,都暗中悄悄离她远了一些。
柳韵目光阴鸷的望向凤仪宫的方向,昨日内侍局连夜送来两个人,说皇帝送给她使唤的,一打听才知道这两人本是埋在凤仪宫的钉子专门监视皇后的,结果被皇帝撞到嚼舌根被打发到披香殿。
一想起自己心上人的苦心部署就这么付之东流,她就觉得气不过,这才请安去的晚些给皇后添堵,若是能在帝后二人中种下根刺那就更好了。
苏棠,你瞧着罢,我柳韵今日所受之辱定当如数奉还,柳贵妃心中暗道。
她挥手示意云裳附耳过来,如此这般的吩咐了一通。
总算送走众人,苏棠身心俱疲的歪在榻上,感觉下一秒就要睡过去了。
明玕从外面走了进来,低声说道:“娘娘,柳贵妃再回披香殿的路上犯了心绞痛。”
“噗!”苏棠刚入口的茶一口不剩的全喷了出去,“怎么回事?可有传御医?”
“盈袖护送贵妃回了披香殿,说是已经传了御医,”明玕复述着传回来的消息,“如今还不知是什么原因,她恐娘娘担忧,特意差人先回来禀报,还说贵妃的人去请皇上了,此事怕难以善了,还请娘娘早做准备。”
苏棠沉吟片刻,方才柳韵走的时候没看出来有何不妥,突然晕过去怕是有幺蛾子等着自己,当即吩咐道:“你传话盈袖让她披香殿候着,就说本宫放心不下,命她前去听用。”
明玕依命走到院中,招来内侍,将苏棠的话一字不漏的传达给他,挥手便让他去了。
披香殿中,景昭正一脸严肃地看着梨花带雨的佳人。
柳韵斜斜地倚在床头,整个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副随时要晕过去的模样,“只因为臣妾身体不适去的晚了些,皇后娘娘就说臣妾失仪,不懂规矩,魅惑陛下。”
景昭两条入鬓长眉此刻正皱成一团,“她还说什么了?”
柳韵浑身一抖,做出一副瑟缩状,“臣妾说了陛下不喜后宫争风吃醋,可娘娘丝毫不以为然,还让宫娥打了臣妾。”
景昭闻言脸更是黑了三分,他没想到自己的新后竟然刚入宫就敢动手打人,“她还敢动手了?杜若珩,传话凤仪宫晚上准备接驾!”
柳韵连忙拭了拭腮边的泪,“陛下,皇后娘娘只是太在乎您了,加之刚刚进宫还不太懂宫里的规矩才会如此,您与她好好分说便是,万万不可动怒啊。”
景昭扶着柳韵的肩膀柔声道:“你放心,这件事若真的是皇后行事有失分寸,万万不会让你受了委屈。”
柳韵轻轻嗯了一声,便轻轻靠在景昭胸膛上,嘴角微微向上勾起。
可惜她一心沉浸在成功陷害苏棠的喜悦中,并没有察觉到抱着自己的男人眼中漆黑一片深不见底,古井无波的面孔上没有任何情绪,令人望之心生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