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柳韵所说不假,景昭确实不喜欢后妃争风吃醋,恰好苏棠也非常厌恶后宫雌竞的风气,往后若是得了机会,倒是可以借他的手将这等陈规陋习清除掉。
杜若珩心提了一路,此刻才放了下来,对着明玕使了个眼色,两人连忙命人将准备好的晚膳传了上来,除了苏棠之前吩咐的菜色,又新添了些东坡脯,玉灌肺等佳肴,看上去就让人食指大动。
苏棠这边又哭又说地演了半天戏,没想到是白费功夫,此刻早已经是饥肠辘辘。
席间她将筷子舞得虎虎生风,景昭从未见过有人能将一顿饭吃的仿佛在打仗却又不不失大家闺秀的优雅。
最后一桌佳肴景昭只溜了个牙缝,苏棠捂着嘴悄悄打了个嗝。
后见景昭一眼不错的盯着自己,苏棠稍微有些心虚地试探道:“陛下可要再去别处用些膳食?”
景昭用眼角看着她:“皇后是在赶朕走?”
苏棠立马坐的笔直,眼观鼻鼻观心:“臣妾不敢。”
敢也要说不敢。
景昭唤了人进来收拾桌子,自己则站起身张开双臂,“既如此,服侍朕更衣洗漱,今日朕就在这里休息了。”
苏棠闻言跳了起来,脸上的表情险些维持不住,“陛下准备在凤仪宫安寝?!”
苏棠只想做任务回到现代找徐牧为等人复仇以及继续自己的事业,丝毫不愿和这里的人或事产生太多不必要的牵扯,此刻心中不禁有些慌乱。
落在景昭眼里只觉得她是对自己避之唯恐不及,沉下脸道:“皇后是有什么意见吗?”
“贵妃之事虽说陛下无意责怪,但臣妾方入宫便惹出这等祸事,心中终有不安。”苏棠绞尽脑汁斟酌着说道,她可不想还没完成任务就丢了性命。
“朕正是为了让皇后莫要再心有不安才留下的。”景昭仿佛没有听出苏棠言语中的推辞之意。
苏棠暗自懊恼,眼下也只好先安排宫人服侍景昭沐浴。
听着净室传来的水声,苏棠愈发心焦,睁圆了自己的杏眼四处乱看,猛地眼神一凝,盯着案上放的一盏凉茶,计上心来。
景昭刚收拾妥当,就听到寝殿中传来瓷器摔碎的声音,紧接着就听到明玕焦急的唤道:“娘娘,娘娘你怎么了?你醒醒啊?!”
后宫这些女人只有装病这一条路了吗,景昭心里哀叹一声。
他披上衣服,快步走入殿中,就看到苏棠脸色惨白地伏在地上动弹不得,明玕转头慌忙道:“皇上,娘娘不知怎的忽然腹痛不已......”
“杜若珩,快去传太医!”景昭大声吩咐道,立刻将苏棠打横抱起放在榻上,明玕连忙抖开锦被将她严严实实的盖住。
苏棠小巧精致的脸上满是冷汗,被打湿的鬓发帖在脸颊两侧,那双波光潋滟的眸子此刻紧闭,两弯蛾眉皱成一团,嘴中无意的□□道:“疼...阿娘,我疼...”手中还抓着景昭的衣角不放。
景昭见她这样不太像是装出来的,又对着外面喝道:“太医呢?怎么还没来?”
话音刚落,杜若珩已经带着白发苍苍的太医院首从门外走了进来,老太医来到塌边拿出药枕请脉,明玕见状连忙将帕子罩在苏棠腕上。
老太医伸出两指轻轻落在手帕上,忽的脸色一变,继而神情有些微妙的看向昏迷不醒的皇后娘娘。
过了片刻拿出枚药丸让明玕用温水化开,扶着苏棠服下。
“陛下,娘娘脾胃比常人要弱,此番因服了大寒之物才引起的腹痛之症,待臣再开些温补的药着人每日煎好让娘娘服下即可。”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太医对景昭回禀道:“往后饮食上务必要多加注意。”
景昭闻言微微点了点头,让杜若珩将太医引去偏殿开药方,蹲下身有些嫌弃的看着昏迷中的苏棠,拿起丢在一旁的帕子替她擦拭着鬓角的汗水。
杜若珩进门看到景昭专注的模样,心下一动,沉吟片刻方上前回禀道:“陛下,太医已经送走了,奴才将药方交给了小厨房,届时会有专人为娘娘煎药。”
“嗯。”景昭头也不回的应道。
杜若珩甚是欣慰,此前的柳贵妃美则美矣身上却有股妖异之气,难登大雅之堂,好在陛下并未被她所惑;而皇后娘娘出身大儒之家,端庄大方,能文能武,若是帝后一心,大渝兴矣。
“陛下,天色已然不早了,娘娘既然如今已无大碍,不妨先回昭阳宫歇息,莫要误了明日早朝。”杜若珩又等了片刻,见景昭还守在苏棠榻旁,忍不住劝道。
景昭也有些懒得再折腾,站起身说道:“不必了,就在偏殿歇了吧。”若是这个时候自己从凤仪宫走了,怕是明天宫中就会风传皇后失宠,往后这个女人的日子不会好过。
杜若珩连连点头,他自然是愿意看到景昭留在凤仪宫中,皇后娘娘果然是手段了得,短短一晚上的时间,就让皇上一颗心系在她身上。
景昭俯下身在苏棠耳畔低声道:“别装了,朕知道你能听到朕说话,你不愿侍寝朕不会强迫你,只一则往后切莫再要伤害自己才是;可若是你以退为进想要引起朕的注意,那就打错了算盘。还有,你帕子上的雪融膏下次少涂一点。”说完将自己的衣角自她手中抽出,径直走出了寝殿。
他本就奇怪能在大婚上舌战群臣的女子怎会为了小小贵妃就慌乱至此,果然是耍了些小手段在里面。
苏棠悄悄睁开眼,她为了躲避侍寝,将白日剩下的碧螺春一饮而尽,自己患有肠胃炎,但凡喝绿茶就会胃痛不已,虽说做好了被拆穿的准备,但是没想到的是景昭会说出最后那番话。
不过谁是要为了吸引你的注意啊!!!
第二天日皇后凤体欠安,皇上守了她整夜的事就已经传遍了后宫,皇上登基后,即便是此前柳贵妃生病也皇上只是前去探望了一番,送了些东西就走了,引得众人纷纷议论宫中风向怕是要变了。
云裳看着自家娘娘从早上起身后便静静出神,其他宫娥们大气也不敢出,生怕出了什么错落得一身责罚。
柳韵此刻满脑子里都是自己夜里做的那个梦。
或者说不是梦,是自己的前世。
她看到自己的父亲勾结肃王密谋造反,成功之后将景昭的头颅悬挂在城门之上。
一时间又看到那个口口声声说爱自己的男人面不改色的让人抄了自己的母家,上至七十岁祖母下至三岁的小侄子无一幸免,柳家人的鲜血浸透了京城的土地。
最后她看到自己费劲心力的从宫中救出那个男人,两个人躲在深山中算是幸福的度过了一段时光。
几年后的一天,皇室的暗卫循着蛛丝马迹找到了他们躲藏的小屋,夜里,她看到那个男人掏出一柄短剑,对着熟睡的自己狠狠的刺了下去,一剑穿心。
她飘在空中摸了摸自己心口的位置,原来这么疼啊。
“阿韵,他们找来了,我们两个在一起容易被发现,你那么爱我。那就为我死了吧,我一个人逃出去后会感激你的。”男人秀美的脸颊上沾上了自己的血,显得妖艳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