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灵再一闪身,袖中蓦地飞出无数张灵符,灵符束起,一片片首尾相接,结成符墙,挡在自己和葬尸人之间,葬尸人往前一扑,灵符闪出数道灵光,将其灼伤。
趁着间隙,苏灵取出一张无字黄纸,指尖在辟邪剑上一划,鲜血流出,食指写下一张血祭符篆。
灵鸦有真体,葬尸人有鬼体,虽形状不同,性质各异,但只消能打上血祭灵符,盟约就或可缔结,此法既可收物,就能收鬼。
这般想着,苏灵抬手念诀,纸符燃烧殆尽,刚才所画的符印透过面前那道符墙,正中葬尸人胸口,消失无踪。
这是生平头次对鬼施出血祭阵法,成败未知,苏灵歪头看去,葬尸人先是一怔,随后竟纹丝不动,立在原处。
“当真成了?”苏灵自言自语道。
见葬尸人无甚动作,苏灵挥手,符墙便消失了,她举起辟邪剑,朗声道:“你跑不跑,不跑我可砍了。”
葬尸人仍是不动。
苏灵面露喜色,戒备地绕着葬尸人走了一圈,试探道:“跪下。”
岂料,那葬尸人乍然动了两动,惊得苏灵后退三五步,如临大敌。
葬尸人依旧发出“咯咯”声,只是这次并非在口中发出,而是两腿骨节之处,一曲一伸,竟扑通一声,跪在苏灵面前。
“哇,”苏灵赞道“我乃天才也!”
她在葬尸人面前踱步,春风得意道:“你这孽障,作恶多端,待我想想如何处置你。”
刚刚交手已然耗费过多体力,苏灵咳了两声,席地而坐,脚腕被抓处那块皮肤愈加青黑,取出瓷瓶,倒出三颗凝露丹服了。
苏灵思忖道:“与你血祭,也算收伏,只是我若在修士考上报出,我是这般将你收伏的,考官们恐怕要定我一个纵鬼之罪,我可担待不起。”
她往后一靠,两手撑地:“可若是将你劈了,魂飞魄散,这身百年怨气又有些可惜。”
苏灵眨眨眼,终究说出自己心中思虑许久的想法:“你可知晓,风陵山庄苏氏血脉,天生便可吸纳万物灵力,可惜苏家祖训,苏氏摄灵术禁用,今日我想试试。”
苏灵的二哥苏怀便对此祖训甚为不满,曾多番提出变革,其主张:只禁吸食活人,不禁吸食山川草木,此法既可助力修为,又不违正义之道,奈何苏暮山严执家法,不惜将苏怀逐出家门,都不赞同启用此术。
苏家祖上思虑,苏灵大抵明白,此摄灵之法,一旦开启,便难以控制,倘若有族人不顾道义,心生恶事,吸食活人,酿成大祸,苏家则会同周道临一样,被列为异敌,万劫不复。
即便苏氏族人皆能守家训,正本心,只吸天地之灵,可人心难测,一旦有心之人陷害,就是百口莫辩。
苏灵暗忖片刻,轻笑起来:“二哥有一句话说的极对,苏家有如此能力,乃是天降大任,以此力救阴阳道危难,正是顺应天意。”
她旋即盘腿坐正,闭目打坐,只觉一股灵力自太阳穴处生发,于灵脉遍流全身,半晌,她忽而停了下来,陡然睁开双目:“不可,以我之力,现下还无法控制恶鬼怨气,待我将散灵功法研习透彻,再吸你不迟。”
想罢,苏灵拍拍身上尘土,站起身来,那件水碧色衣裙早已染满了血,她走到葬尸人身边,低声道:“跟我走。”
葬尸人站了起来,跟在身后,缓步而行。
还未走出两步,炸裂之声在身后遽然而起,苏灵大惊失色,回首一望,原来是高处那口漆黑的棺材,棺盖已碎成两片,一只黑漆漆的高大身影立在棺木之前,全身干瘪,面容枯槁,好似死去数百年,一身铠甲已历经年,长出一层油亮的皮壳,手中一把阔面大刀,也是漆黑如墨,闪着幽光。
“不会吧。”苏灵双眼圆瞪,浑身已无气力,墓室之中,最难应对的便是黑尸,看此尸之貌,想必已在此处埋了数百年,是只飞僵,以苏灵法力,恐怕真的要同他一起,长眠地下了。
苏灵后退几步,将辟邪剑横在胸前,符咒还未出手,飞僵已从远处风驰电掣,飞身而来,刚刚收伏的那只葬尸人横身一扑,挡在苏灵身前,飞僵的利爪便瞬间捏碎了它的脖颈。
苏灵瞠目结舌,面对赫然而至的凶顽一脸茫茫,斩邪符飞在半空便起了火焰,只剩纷飞纸屑。
利爪再次劈头抓来,苏灵微眯双眼,只求死的莫要过于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