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做花灯吗?”
对面慕容景出声,林眠眠的思绪被拉回。
“呀,你已经剪好了!”她看着慕容景面前规整的纸惊讶道。
慕容景勾唇轻笑,斜眼瞧她:“不就是做花灯吗?这有何难。”他见她手中未被剪裁过的纸,像她这个人一样充满纯天然未被修整的傻气,他唇畔的笑容扩大几分:“巫眠,你是不是不会做?”
林眠眠窘迫:“谁说我不会做,我只是忘了而已,我刚刚那是在回忆教程。”
说道后半段声音小了很多,显然她自己都感到有点心虚。明明是她说要做花灯,自己却忘了做法。
“行。你慢慢想。”慕容景说着继续做花灯。
林眠眠脑子像有团棉花堵住似的,隐约记得那个美术老师的音容,就是忘记上课说啥,她干脆不想,折磨自己脑瓜疼。
她看着慕容景,他拿什么,她就跟着拿什么,他怎么做,她就怎么做。
慕容景停下,好笑地看她:“怎么不继续想了?”
林眠眠坦诚摆烂:“我想不起来。”
慕容景笑了,丹凤眼眼尾现出好看的形状,他薄唇轻吐:“蠢。”
夜晚天空换上深蓝色,繁星像棋子一样散落在深蓝色的棋盘上,村子一片寂静,夏蝉小声叫着。
吃过晚饭,林眠眠和慕容景点上花灯。花灯里面的灯芯用的是短蜡烛。
他们摆弄着手里的灯,又看看对方的灯。灯是自己做的,更有一种特别的成就感。
“你的给我看看。”慕容景说。
之前林眠眠在画画的时候就边画边遮,他倒要看看她在画什么。
林眠眠没说话,一手提着一手拦在灯前面,广袖遮住灯罩表明了她的态度。
“巫、眠。”慕容景眼睛微眯,简单的两个字满含威胁。
林眠眠扁了扁嘴,委委屈屈地慢慢放下手。
她的灯罩上是两只简笔画小兔子,兔子身前画了很多草,林眠眠本来想画兔子吃草,水平有限,画不来它们吃草的样子,只能在它们前面画几棵草表示。小兔子滚圆的身体短短的尾巴,也算可爱吧?
“扑哧。”慕容景笑出声。他一笑起来,宛如春日桃林盛开,千树繁华灼灼;又像一汪清泉碧水,突然放进几尾鱼,刹那间生机勃□□来。林眠眠第一次见他笑得这样灿烂。
他笑够了,走近指着她的灯笼说:“头回见到画成这样的兔子,虽然简单,嗯……胖得挺可爱的。”他又忍不住开始笑。
林眠眠微恼,对比他那丛工笔画的繁茂艳丽的杜鹃花,她的小兔子确实是寡淡了一点,可也没他说得那么差吧?至少能看得出她画的是兔子,而且她的青草是上了色的!
慕容景看林眠眠气鼓鼓的,两腮嘟起,像一个圆鼓鼓的包子,他又笑起来。
巫眠和她姐姐不一样。同样是杏眼,巫清雪的眼睛更长些,不笑的时候觉得凌厉,笑起来又像被温柔裹挟;巫眠的杏眼偏圆,看着有几分稚气,她的表情很生动,或哭或笑,什么都写在脸上,显得活泼娇俏,明丽得像春天妍丽的花朵,十几岁正是活泼烂漫的时候。
嗯,很漂亮很鲜艳的春花,就是最常见的那种,亲切,憨厚,色彩缤纷,五颜六色,不见则已,不经意瞧见了,就移不开眼。
花灯蜡烛的烛光穿透纸罩,给人的脸染上一层暖黄的烛光。慕容景的脸也可亲起来,仿佛他只是个有点幼稚的小帅哥,不是要灭世的大反派。
林眠眠决定不计较反派嘲笑她的那些,现在气氛融洽,很适合跟反派谈人生谈理想,在反派心情还不错的时候。
“你今天……玩得开心吗?”她试探着问。
“嗯。”他简单颔首。
“开心就好。”林眠眠也笑起来:“凡人世界其实很美好的,有很多好玩的好吃的,我会的不多,等兽潮之乱平息了,我们就去逛集市,一路吃吃玩玩好不好?”
她说话的时候憧憬未来,眼睛亮晶晶的,有光漏进去。
慕容景被这光晃了晃神,轻轻“嗯”了一声。
林眠眠趁热打铁,恍若突然想到:“诶,你说你这么厉害,要不去阻止妖兽侵略百姓吧?你看那些村民,无辜惨死,多可怜呀。”
她开始替慕容景畅想未来美好生活,自顾自说道:“等天下太平,可以到处去玩呀,去看塞外大漠孤烟,长河落日;看江南三秋桂子,十里荷花。还可以见到很多很多人,去吃各地的美食!”
林眠眠把中学时代背的书都用上了,为了劝反派打消灭世思想、享受人世繁华也是蛮拼的。
她嘴里能吐出这么优美的句子实属不易,以前和朋友去景区玩只能蹦出“啊!真美!”“啊!太美啦!”这样的话,可想而知,她这次的爆发力有多强。
然而对面久久未出声,林眠眠忽然察觉不对。
“姐夫?”
“姐夫?”
林眠眠尝试去看慕容景的表情。
忽然慕容景一把推开她,林眠眠毫无防备向后倒去,手上的灯笼拿不稳差点摔了。
她,林眠眠,荣享反派友情赠送平地摔——屁股撞到桌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