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话语气装作平淡,企图给慕容景“这只不过是平常玩闹小事”的错觉:“那个,姐夫,我也玩够了,我要去马车上换衣服,衣服湿湿的贴在身上容易着凉,我先走啦。”
说完小跑着回到马车上。现在和慕容景待着让她有种诡异的窒息感!
慕容景感到怀中的温热离去,他动了动手,却没再有其他动作。他随意地左右看看,好像在欣赏周围的青山绿水。
身上似乎还残留她的体温。
他一个人面朝对岸的青山,自顾自地笑了。
秋天很不错,秋高气爽的。
晚云爬上天空,天地间罩上一层黑色的幕布,星星终于能显出它微弱的光。
野外的虫鸣声比人群聚居地更大,它们知道这里是属于它们的主场。蝉似乎预知自己即将走向衰亡,撕扯着嗓子誓要号出生命最后的热烈;蝈蝈的大限在蝉后面,它们不慌不忙,组织着队伍来一场优雅的月光奏鸣曲。
林眠眠躺马车上。暂时没到下一落脚处,就在野外将就。马车铺层了软褥子,林眠眠这身高睡马车刚刚好,换马车外的慕容景进来就逼仄了。好在慕容景是妖神也不用睡觉,林眠眠照旧央着慕容景守着她。
她确实要慕容景看着,不仅仅是出于防止他半夜离开去“办大事”的顾虑,更因为半夜山里着实吓人,处处都是鬼片取景好素材,说不定有什么妖兽呢,就算没有怪力乱神,也有动物世界里半夜出来觅食的大型猫科犬科动物,亮着一双森绿的眼睛。
又不是没在野外睡过,之前也是这般睡觉的,怎么今天就睡不着呢?
林眠眠在马车里翻来覆去,今晚似乎比往常更加燥热。慕容景就在马车外,和她有一木板之隔。
想到慕容景,她更睡不着了!
慕容景傍晚烤的鸡好吃,撒上他随身空间里的那些调料,孜然,椒盐,辣椒面。鸡烤得金黄微焦,一口咬上去,鸡皮的油汁在嘴里爆开,混合着调料的香味,调料麻辣的味道在口腔里绽放,鸡肉柔嫩的质感给人踏实的满足感。
林眠眠忽然有点饿了,她想吃夜宵。
不行不行,晚上吃太多容易胖,还是忍忍算了。不能再想吃的。
林眠眠挥去脑中美食,白天的画面像连续剧一样回放,不自觉就跳到白天青山绿水旁,她和慕容景两个……
慕容景身材不错,她盘上他的时候能感受到他衣料下有力的肌肉。等等,林眠眠,你在想什么?慕容景健壮,打人的时候肯定疼啊!
要是任性肆意妄为喜怒无常阴晴不定的反派突然打你怎么办?林眠眠旖旎的想法瞬间消散。
可是还是睡不着啊……今晚怎么这么闷热?
林眠眠拉起车帘,用旁边的钩子固定住。夜晚山间的凉风吹进来,皮肤上传来微凉的触感,林眠眠倒褥子上,只肚子盖一点点。
过了一会儿,仍觉得心口闷热,干脆把肚子上碍事的被子拿掉。
呼……凉快多了,睡觉。
林眠眠舒心地睡去。
夜寒露重,慕容景守在马车外,他堂堂妖神,自然不怕这点风露。
“妖兽来啦!”
“吃人的妖兽来啦!”
“快跑!快跑!大家快跑啊!”
四周都是逃难的人,百姓们手忙脚乱,四处逃窜。有的慌不择路下两个人撞在一起,震得两人都摔倒在地,街道上到处乱跑逃生的人。有的带着包袱,有的来不及收拾背上空空,有的抱着孩子跑。
一老人与这场景格格不入,他立在原地,左右四顾,在喧闹杂乱的环境下这风雨不动安如山的姿态简直鹤立鸡群。
旁边逃难的人见到这奇景也不管,争分夺秒地逃跑。
这老头有一定岁数了,这般淡定地站这里,指不定是活够了不想活呢,别人家的事情少管,他还是逃命要紧。
那老人头发花白,身形端正,正面看他精神矍铄,眼光熠熠有神。穿一件灰色的道袍,直直地站着,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正是天心门掌门李怀道。
他左顾右盼,没看到自己想见的,喃喃自语道:“奇怪,妖神怎么不在这附近,不应该啊。”
按常理来说,妖神召唤兽潮进攻人类,应该在一旁指导,人类的修士会抵御斩杀妖兽,有妖神指导进攻得会更快些,妖兽损失得也会更少些。可他怎么看都没有妖神。
李怀道修行到世间仅有的化神期,若妖神出现,可以看到他冲天的妖气和神气。但他在兽潮进攻一线的地方瞬移了几次,辗转了好几个城池,妖气是很浓烈,就是没半点神仙气。
“他不在这里。”李怀道笃定道。
他观妖兽行为路线毫无章法,断定妖神定没在附近指导。
“可他不在这里,又会在哪里呢?”李怀道拧眉思索。
一声惊天兽吼席卷整座城池,城里的人们更慌乱了,纷纷从离妖兽最远的东门出去,把平时看着宽大的东门挤得水泄不通。
西边传来一声“轰隆”巨响,两丈多高的城门应声而倒,吹起厚厚的尘沙,大地都仿佛在震动,妖兽从门外进来。
东门的人见此更加用力地往外挤,谁也不肯当被妖兽咬死的那个。但事实就是越急越堵车,夜晚灯火昏昏,东门甚至发生了踩踏现象!
形势危急,先不管妖神了。
李怀道拦在东西贯穿的大道上,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他沉着地看着眼前急速跑来一群妖兽。
李怀道惦念的妖神在千里之外离十万大山有些距离的不知名的林子里。
慕容景靠着马车壁,一只长腿架在车辕上,另一只曲着腿自然垂下,吊儿郎当地晃着。他嘴里叼颗草,手上还拿根狗尾巴草闲闲地摇动。
他听到马车里的人平稳的呼吸声,就知道她已经睡熟了。
“长夜漫漫,无聊啊……”他感慨道。
他一夜换了几个姿势,或坐或站或蹲,嘴上说着无聊,仍守着这辆马车和车上的人,一夜不曾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