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转在他的身上,这时才有些慢半拍的意识到是高书俊把她带回了家,哦不,应该是救回了家,于是她很识时务的说了一句,“谢谢高总。”
高书俊没有应声,他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单手托腮的问她,“我猜,你现在应该很难受?”
小默费力的翻了个身,改成了侧躺的姿势,她摸到枕头的那只手紧了一下,便死死的抓住了枕头的那一角,攥到她骨节发白。
“嗯,是不太舒服,但是也还好。”
她闭着眼睛回答,声线软糯又细小,带一点呜咽,带一点故作坚强。
何止是不舒服呢,简直是要痛苦的发疯了。
此时此刻,她觉得自己像躺在一块铁架上,正被慢火煨烤。她觉得浑身酥麻无力,又燥热难耐,有什么东西在她血管里爬动着,从额头到胸口,从小腹到脚尖。她好像有些口渴,而刚才他触碰到自己的那一根手指,好像可以解她的渴,那冰凉的手感,仿佛是世间最后的救赎,令她抑制不住的想要抓回来,死死的抓回来。
而且这四周的空气里,为什么满满都是他身上的味道,清淡又冷冽的香水气,夹杂着淡淡的烟草香,令她莫名的心痒,她的脑海里开始闪过那晚在海市的画面,他俯在她身上时,他黑色的衬衫敞开着,她看得见他苍白的皮肤,分明的锁骨,如果伸手碰一下,应该也会是那美好到令她发狂的冰凉手感吧。
但这是一个很可怕的如果,非常,非常的可怕。
她脑子里此时仅存的一丝理智,开始一遍遍的提醒她,要她保持清醒,于是她努力的屏住呼吸,咬紧牙关,又很费力的在床上动了动,像是想要离床边的那个人更远一些,再远一些。
高书俊觉察到了她的小动作,也猜到了她此时应该已是在崩溃的边缘,她的长卷发披散在微微泛红的脸颊上,身上还穿着白天上班时的衬衫短裙,白皙的两条小腿搭叠着,轻微的颤动着,他忽而记起了在海市的那一夜,喉结微动,他便赶紧挪开了眼睛。
他向来知道她是一个擅长隐忍的性格,只是他没想到她能是这般顽强,能对自己都是这般的狠毒。
一时兴起,他带几分戏谑的开口打趣她,“黄特助,难受可以说出来,我是可以帮你的。虽然我岁数大,又更年期,但我还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各方面功能都还健全。”
小默听到他的自嘲,先是一声轻笑,而后便是婉拒,“不用了高总,以后还要在公司抬头不见低头见呢,多尴尬。”
他冷哼,“你不是都打算辞职了,还管什么尴尬不尴尬?你今天吃的这个药,搞不好会要了你的小命的。”
小默仍闭着眼睛,气息有些不稳,“没关系,我吃的应该不多,而且……而且我估计不是多厉害的药……顶多是助兴的那种罢了,坚持一两个小时就好了。”
她顿了顿,又颤声说,“高总你也去休息吧……不用管我。”
高书俊听出了她是在赶他走,诚然他刚才也只是开个玩笑,他从没打算真的帮她解毒,她也肯定不会请求他的帮助。他没再继续逗她,只瞪着她额间的虚汗看了一会儿,然后出门去端了一杯冰水回来,还放下了一只满是冰块的冰袋。
他站在床头对她说,“如果实在不舒服就喊我,我送你去医院,我就在外面。”
她还攥着枕头的一角,只慢慢的点了点头,便再也没有动静。
真是个狠毒的丫头。
他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她的身边。
凌晨三点钟,高书俊处理完工作准备回房睡觉。
客房里不曾传出过一丝一毫的响动,他放心不下,还是去看了一眼。
桌上的冰水喝光了,冰袋也已经化成软趴趴的样子,她裹在厚实的羽绒被里,睡得很安然。
看来是药效已经过去了,而他好像是第一次见到真有人能这样生生的挺过去。
高书俊一时有些哑然,可他看着眼前这个紧紧蜷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颗小脑袋的黄念默,又有些心中不快。
裹这么紧干嘛呢?好像这个家里有人会趁机对她怎么样似的。
高书俊憋出一声冷哼,又狠狠的剜了她一眼,这才愤愤的走开,只是最后带上房门的时候,他还是放缓了速度,没弄出任何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