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曜战结束后,一切都恢复到了往日的平静。
沢田纲吉在说完那句话后,还没等星宫栗做出回答,就被自己使用过度的肌肉疼得吱哇乱叫,硬生生痛出了超越地球文明的表情包。
纷乱的思绪被少年滑稽的表现打断,她哭笑不得地去帮彭格列的医疗队去把伤者抬上担架,在被送上救护车前,痛的表情抽搐的沢田纲吉紧紧拽住少女的衣袖,眼神变得楚楚可怜。
星宫栗只好让他放宽心,笑着说:
“放心吧,只要你还需要我的话,我就会留在这的。”
少年的神色马上明媚了起来,露出了一个柔软欢喜的微笑。
此时的两个人还不知道,在十年后的意大利西西里岛,这句话会被年轻的黑手党首领死死记在心里,就像是自虐一般地反复咀嚼、苦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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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员住院的两周里,她每天都会去探望他们。
狱寺山本恢复得很快,每次看到她拎着便当和水果过来,他们俩都会有截然不同的表现。一个天然笑着说真是破费了什么的,一个炸毛别扭嘀咕着用不着你这个女人来看我笑话,结果看到早就出院的碧洋琪拿着爱心便当后,就吐着白沫晕倒了,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云雀恭弥自己一个人安静地住在VIP病房里,周围的病患和医护人员全都对他讳莫如深,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直觉告诉她还是不要去询问比较好。
还有一个在梦境里见面的六道骸,得力于星宫栗在执法者到来前就偷偷塞进去的伤药,六道骸的现实身体恢复的很好。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法,复仇者监狱的水牢完全关不住这位幻术大师,反正她已经不止一次在医院里看到眼睛带着数字六的被附身者了。
至于沢田纲吉……她偷偷把视线投在病床上艰难用着筷子的棕发少年。
“啊——为什么全是胡萝卜啊!”
“不准挑食,这可是奈奈阿姨亲手做的!”
“但是多过头了吧!”
星宫栗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早上她去沢田家拿便当时,奈奈阿姨在厨房洗碗,她正好看到蓝波把自己盘子里的胡萝卜全部塞到便当盒去了,而里包恩不仅不阻止,还让他把一平和自己的份也塞进去。所以说,这个便当盒里面,是四人份的胡萝卜。
陷入自己思绪的星宫栗没看到的是,床上的沢田纲吉一边吃着便当,一边小心翼翼地用眼神瞟着少女。此时的沢田纲吉,满心都是纠结和懊恼。
当他从黑暗中醒过来时,入目就是雪白的医院天花板,此时他的思维还在茫然中,但是记忆却渐渐的浮了上来,这一想可不得了,差点让他在医院就恨不得在地上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他羞耻地脸都红了,抱头在病床上翻来滚去,直到护士长不耐烦地过来训斥他。
啊——我当时到底在想什么?!他崩溃地想。
这不一听就像是表白吗?!糟糕透了,之前骷髅病那会阿栗一看就不喜欢我啊,要是之后被她疏远了怎么办?不不不,我这句话也不一定就被她认为是表白,但是这样都不觉得自己是在表白的话也太悲惨了吧!!
沢田纲吉一直纠结到少女来探望他,他小心翼翼地观察过她的脸色后,又庆幸又失落地发现对方好像真的没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
哈哈,我真是太失败了。沢田纲吉欲哭无泪。
少年殊不知他的心思早就被系统暴露的一览无余,少女的平淡其实是强行装出来的样子。
早在恋爱线解锁的那一天,星宫栗就陷入了一阵混乱的思绪里,甚至在思考要不要躲沢田几天,但是最后她还是不放心几个伤员,担负起了每天送饭的责任。
她在一开始确实是抱着一股老母亲的心态去看待沢田纲吉的,毕竟前期的沢田纲吉确实像只兔子一样绵软温柔,面对她的恶作剧也只会用水润的眼神敢怒不敢言地望着她,每天的烦恼不是喜欢的女孩子就是学习成绩,这样可爱的少年实在无法以恋爱的眼光去看他,她才会在一开始就把沢田的好感度通知给关掉。
但是沢田纲吉那一句占有欲爆棚的话把她打了个措手不及。
跟他们相处太久了,她都快忘了这是个恋爱游戏,自己的最终目的是选择一条恋爱线进行游玩。但是他们的行为究竟是游戏设定的,还是出自自己内心的呢?她不知道。
在LoveStruck世界生活的时间越久,她就有点越分不清楚现实与虚幻的差别了,明明自己的记忆清清楚楚告诉她,自己是在进行一个全息游戏。但是这里面所有人的情感变化、生活习惯甚至性格观念,都像是活生生的人在过着自己原本的生活。
如果全息游戏能做到这种程度的话,也太恐怖了。
似乎是看出了少女的漫不经心,沢田纲吉在她收拾完餐盒准备向他道别时,揪住了少女的衣袖。
弱不可闻的力道拽着衣摆的布料,却轻而易举地让星宫栗停下了步伐。她捧着餐盒,歪了歪头,虽然茫然不解,但还是条件反射对着他露出一个笑容。
沢田纲吉感觉自己的脸颊有些微微发烫,屋内没有镜子,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脸究竟红成了什么样。他坐在病床上,仰视着床边的星宫栗,绵软的褐色眼眸带着些许的忐忑,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阿栗,不要躲我,好吗?”
他看到少女的眼眸闪过一丝讶异,似乎是惊讶于超直觉能够看出自己的情绪,她微微开启嘴唇,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被少年打断了。
“我当时不是想要你给什么承诺!”他喊出这一句话后顿了顿,吞了一口口水,降低了声音嗫嚅道:“我只是太害怕了,阿栗,你不用因为我的话而纠结的,所有的选择权都在你身上。”
星宫栗愣住了,她没想到向来喜欢逃避的沢田纲吉会主动把话题挑起来,甚至这样的尖锐。
她看到少年的表情似乎是有些无奈,但是很快就变成了温柔的安抚。上扬的角度让他的脖子一览无余,脆弱的部位向着她毫无保留地展示出来,就像一个引颈受戮的将士。
他的眼神直直地望着她,带着虔诚和坚定的信念。
他说:“无论结果是好是坏,是悲是喜。”
“我永远接受你的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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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包恩怎么办啊?阿栗她躲我好久了。”
“我当时到底为什么大言不惭说这些啊!”
清晨的沢田宅,沢田纲吉抱着被子在床上像一只毛毛虫一样乱拱着,语调带着绝望的崩溃和懊恼。突然一个小巧的枕头快速地飞过来,准确地打在了他的脑门上,惹得少年痛呼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