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想着,丁安静拎起一双尖头细高跟鞋,刚穿上一只就摇摇晃晃,两只更是举步维艰,她试着走了几步,总算平稳起来。
呼……
舒了口气,拎上挎包,她给沈知南发了一条语音:我下来了。
可她一走到楼梯上就发现高跟鞋并不是美剧里刻画的“踩在脚底下的欲望”,而应该化用茨威格的话来描摹“你所拥有的一切美丽都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果然啊,是要付出代价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丁安静终于来到最后一排楼梯。
也正是在这里,她靠着扶手,身子弯曲,以小幅度横着走的样子出现在沈知南面前。
对方穿着一件单薄修整的衬衣,身型笔直,微微蹙眉,打量了她一番才来了一句:“嗯……你在干吗?”
“嗯……你猜呢?”
“我猜我们再不走,车就要被贴条了。”
“嗯嗯我马上。”
估计是沈知南也觉得就这么盯着她像只小螃蟹一样横着下来挺尴尬的,他便走上去,到她身前,靠近的时候,毫无情绪地瞥了她一眼:“要不我背你吧?”
“能行吗?我挺沉的。”好在天色泛红,还有几抹余晖降下,使她的脸看起来不像实际上那么发烫。
“试试。不然罚款你交?”他弯下身去,抑下翻涌而上的心绪。
她靠上去,动作僵硬,手臂撑在他的背上,轻轻地喘着气,从后面看他。
沈知南没回头:“你这样会掉下去的知不知道?不是有过好几个男友了吗,还这么不熟练?”
丁安静被他阴阳怪气的语调一激,放下扭捏的姿态,双手勾上去,搂紧他的脖子,凑近,偏过头对着他的耳朵:“我当然熟练啦。”
她的声音像一只慵懒的小野猫,这只猫咪还会用它的小爪子一点一点挠他的心。
真是,犯规了。
他用力提起她的腿,想为自己扳下一城,却又不敢太用力。
丁安静贴着他背,几乎能感受到他一节节的骨骼。
昏暗的天光下,路灯把他们的背影拉得很长。周围走过各色各样的人们,烘托出真正的生活场景。
沈知南一言不发,他走得缓慢,走得小心翼翼,似乎根本不在意车的事了,丁安静平稳趴在他身上,几乎迷迷糊糊要睡过去。
他抬眼,慢悠悠升起的月光映照着他眼中的满足和嘴角克制下还是浮起的微笑。
到车边的时候,他低下身,准备把她放下来。
她的手轻轻划过他的肩,留下那么几毫安电流划入心里。
风曳起她的裙摆,贴着他的膝盖。暗色的天光之下,视线氤氲,感官模糊。
他打开副驾驶的门,让她上车。
她都快不记得坐了几次他的车了,丁安静觉得这样的场景要是放在电视剧里,估计要被无数人骂成是最无聊的桥段了。
但要是放在生活里,却很温暖。人的一生就是无数个细节组成的,浇花,弹琴,学着爱与被爱,许多小事都值得坚持一辈子。
天哪,我在想什么。
她止住了思路,冷不丁地来了一句:“其实我有驾照。”
“嗯?”
“嗯……我没别的意思。”她扭过头去。
“真厉害。”他看着前方,丁安静从他的侧脸上看不出表情的变化。
那根刺又冒了出来。
“你是不是觉得嘲笑我很有趣啊?几岁啦?”她打算把话说开。
“你现在的麻烦程度简直……”
“那你干嘛来接我,当初回绝掉就好了啊。”她撇嘴打断了他的话。
沈知南察觉到她的情绪,压下差点就要滑出口的话语,转而换了一句:“那天,我弟弟他好像还挺喜欢你的。”
“那当然,眼不瞎都该喜欢我。”丁安静抱着臂,朝窗外看去。
“……”沈知南借着看后视镜的档儿瞥了她一眼。
“耳环很配你。”
他难得恭维了一句。
“谢谢,我也觉得。”她的手指在发丝间绕来绕去。
……
丁安静选的地方较偏,到的时候已经六点半了。
大概是刚刚硬气了一回,她整个人都有些故作姿态起来。背挺得直直的,手交握着,像是礼仪小姐。
餐厅说不上是中式还是西式,但却是很有格调,地面干净整洁,休息的沙发下垫有舒适的毯子,灯光照射下来,玻璃瓶罐和各色瓷器都闪闪发光地等着上场。
里面空间很大,每桌人隔得也远,彼此间的说话声就像窃窃私语。
服务员接过他俩的外套。沈知南之前是没穿的,只是下车的时候顺手拿了一下。
站在细高跟上的丁安静显得更加苗条,露肩高叉的黑色礼服显得她肤白如雪,卷发垂落胸前,她并不丰满,但V领下的轮廓却有独到的韵味。
两人面对面坐下,气氛又尴尬了起来。
明明长得都无可挑剔,但在灯光下却有种要见光死的意思。
丁安静很快意识到她并不是自己想象中那种美式甜心的角色,但也并不是身边人眼中那般娇弱怯懦的类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