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檀刚在大厅坐下,太尉就被小厮迎进来。
这太尉看着有些年纪,明明是上官,对待阮佃之却甚是卑微。
“太尉大人,快请坐。”司檀急忙上前将太尉引到座位上。
太尉看着眼前这个和善的男子,面色虽是不改,心中却充满狐惑。
阮佃之什么时候这么客气,怎的突然转了性?
二人相互奉承着坐定,却都不开口说话。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哦,给太尉大人倒茶。”司檀突然想到从前府里来人都会先奉上杯茶,她虽不在近前伺候,却也多少知道待客之道。
厅外很快进来婢子,毕恭毕敬地给司檀和太尉奉上茶。
司檀端起茶正要饮一口,就被小厮悄悄拦住。
顺着小厮的眼神望去,太尉拎着杯盖在杯口轻轻划拨两下,接着微抿一口,双眼阖着细细品味,随即露出满意的神色继续饮了几口。
司檀学着太尉的样子喝了一口茶,苦涩的味道在口腔弥漫开,她撇着嘴将茶水吐回茶杯,吧咂着嘴放下茶杯。
小厮将司檀一系列动作尽收眼底,眼中满是震惊,他应该想不到自己的主子为何言行举止如此乖张,从前主君可是最讲究礼仪的。
可惜司檀不是阮佃之,她没喝过茶,也没学过礼法,再名贵的茶水在她眼中也只是难喝的东西。
“阮大人,您府上的普洱可真不一般,品质上乘,口感醇厚,妙哉。”太尉饮完一杯茶仍回味无穷,一旁伺候得婢子很是有眼力,又为他续上一杯。
太尉笑眯着眼对婢子点点头。
“早就听闻阮大人府中美人如云,连婢子都这般美艳,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太尉视线在婢子身上一扫,很快转到司檀身上,嘴上虽夸赞着,但眼中尽是晦暗不明的光彩。
司檀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子哪听得出太尉话后的弯弯绕绕,她真当太尉是在称赞,天真地疯狂点头赔笑。
太尉渐渐收回笑意,眉头一蹙,换了个忧愁的脸色。
司檀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太尉话锋一转。
“阮大人,实不相瞒,老夫我今日来是有事相求。”太尉既已开了口,就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南平坊有一处地皮,地段甚好,只是要价太高,老夫我囊中羞涩,又实在是想要........”
此话一出,司檀明白太尉是来问她借钱的。
司檀这人没什么优点,唯一的优点就是爱财如命,前世是没有条件创造财富,可如今金银财宝唾手可得,她怎会舍得拱手让人?
“这......太尉大人,您可找错人了。我也囊中羞涩得很呢,不是我不愿意帮,实在是没能力啊......”司檀果断拒绝太尉的请求。
太尉望着地上通铺的玉砖和身下黄花梨木制成的椅子,嘴角一抽,腹诽道:这满屋珠宝翠玉,还说什么没钱?怨不得朝臣都说阮佃之一毛不拔。
司檀注意到太尉盯着地上的玉砖看,自己也感到有些心虚,急忙补充道:“太尉大人你别看府中都是奇珍异宝,其实这些都是假的!只是充充面子罢了!”
小厮没想到自家主君为了拒绝别人连这种话都能说出口,倒吸一口冷气,颤颤巍巍抬手擦掉额前的冷汗。
太尉也没想到司檀会这么说,只能干笑着附和。
“那便不借了。”太尉见司檀松了口气,感到又可气又好笑,又道,“阮大人再过几年便到而立之年了吧,怎的还未娶妻,老夫有一女儿兰心蕙质,样貌更是出尘,与阮大人倒是相配。”
司檀想起好像确实没见阮佃之娶妻,前世好像也从未听说他有伴侣,真是怪了。
要不,我就做件好事,给阮佃之娶个妻?
司檀摸着下巴想道。
太尉见司檀若有所思,眼中透着喜色,便以为她心动了。
于是太尉趁热打铁,继续诱惑道:“阮大人平日里忙着政务,家中事务必然也繁琐,娶个贤妻打理,也能轻松许多。”
娶妻确实有诸多好处,这门亲事司檀准了!
“好......”司檀话还没说完,就被从外头回来的管家打断了。
管家风风火火朝太尉和司檀行礼,道:“主君,奏本都送去了。”
说完,管家一转身对太尉道:“太尉大人,平日里主君待客皆由老奴安排,此次不巧,手下奴才们冒冒失失,不知可有冒犯于您。”
本来司檀马上就能同意,谁料被管家打断,太尉自然心中不忿,但在司檀面前不能表现出不满,只能摆摆手说无妨。
见管家回来,司檀找到了主心骨,她连忙招呼管家过去。
“赵伯,我这么大岁数尚未娶妻,太尉大人有一女与我相配,你觉得如何?”司檀对婚姻嫁娶这些不熟悉,还是要问问管家先,他毕竟主持府里大小事务,自然懂得多。
管家也不回避,直接当着太尉的面伏在司檀耳边说小话。
“主君三思,当心有诈。”
司檀一听觉得有道理,哪有人前脚来借钱,后脚就做媒的。
若是与太尉女儿成了亲,那府里的金银财宝不就有别人一份了嘛?打着做媒的幌子谋取阮佃之的财产,打得一手好算盘。
看来今日太尉是有备而来,可惜碰着司檀这个大财迷了。
若是阮佃之,还真有可能被美色迷惑,司檀想着不觉挺直了腰板,暗叹自己真是聪明!
“哎呀,我差点忘了,太尉大人您的美意恐怕我不能受。”司檀一脸愁苦道,“其实,我有不能言说的隐疾,恐怕不能给您女儿幸福,唉......”
反正坏的也不是司檀的名声,只要能应付过太尉,管她用什么理由。
司檀暗自狂笑,既然要毁掉阮佃之,那就先从他最在意的名声开始,然后是财产,再是权势,一步一步将他踢进尘埃。
太尉惊得嘴都来不及合上,顿时哑口无言,这个理由真是让人不能不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