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愫迷迷糊糊地跟着邵慕下楼，直到摄像师提议让大家齐喊我们毕业了的时候，她才确实有了一点要毕业的真实感，集体拍完毕业照，赵岚带着余愫满操场跑，和任课老师拍照，同班同学拍照，到最后赵岚把余愫扯到邵慕身边，喜悦溢于言表。
“快，我给你俩拍张照！”
赵岚拿起挂在脖子上的拍立得举至眼前，空出一只手指导两人站位，邵慕向里迈步，拉近两人间隔，赵岚一脸孺子可教的表情。
“我开始啦！”
余愫习惯举起胳膊比剪刀手，上半身微微偏向邵慕，邵慕看向余愫，也跟着摆剪刀手。快门声响，相纸慢慢弹出，赵岚收起相纸止住两个人动作，嘴里不忘念叨，
“别急啊，再来一张！”
余愫乖乖站回原位，实在不知道摆什么姿势，正准备摆回剪刀手的时候收到赵岚的警告“余愫你能不能换个姿势。”余愫一时手足无措看向身旁的邵慕，双手无处安放，快门声却突然响起，赵岚拿出相纸甩了甩，虽然还看不太清具体样子，不过赵岚直觉这两张照片绝对不错。
余愫凑近接过照片，还看不太出来，顺手塞到了赵岚的相机包里，嘱咐赵岚一会儿给她，赵岚拍拍胸脯保证包在她身上，继续拍照大业。
照片拍完学校领导就通过广播召集高三学生到礼堂开毕业典礼，学校礼堂人声嘈杂，躁动不安，余愫又坐回了第二次和邵慕见面的位置，心情和那时候相比天差地别。
那时候也确实没想到会喜欢邵慕。
余愫感慨着自己的心境变化，还不忘再欣赏一下身旁的邵慕。
眼光真好。
高三最后的时光过得极其迅速，领导站在台上讲话的时候余愫才意识到还有两天就要高考了，可能因为毕业，学校领导也少了许多书面式的讲话，留了更多的时间给高三的各科任课老师，每个老师都被安排上台寄言。
台下学生的欢呼声随着每一位任课老师的上台高低起伏，老杨上台的时候班里的几个活泼学生带头起哄，声音越来越大，免不了老杨透过话筒又教训几个皮猴子，不知道是谁在人群中喊了一声。
“老杨，别唠叨我们了，都要毕业了。”
老杨在台上明显愣了两秒，随后带着笑意调侃，声音不易察觉的颤抖“最后一次了，不想听也得给我受着。”
台下渐渐传来悉悉索索的抽泣声。
“你们是我带过，”
“最开心的一届。”
余愫不禁红了眼眶，本以为老杨又要说常说的他们是他带过最差的一届这种话，突然就煽情起来了，余愫仰头看着天花板上的白炽灯，憋回已经逼近眼眶的眼泪。
手掌突然被塞进来一颗糖。
邵慕食指轻轻蹭过余愫手心，声音温润
“还会再见的。”
还会再见的。
余愫在心里默念这句话，褪去些许酸楚，摩挲着手中的糖拆开包装塞进嘴里。
葡萄的味道溢满口腔。
甜味稍微化解了些许难过，毕业典礼在葡萄的甜香味中度过下半场，不少学生红着眼眶走出礼堂，走出校门前，大家都收到了学校给高三学生准备的最后一件礼物。
高一高二学弟学妹们亲手叠的折纸。
余愫怎么也没想到最后对这个学校的不舍是她根本没见过的一群学弟学妹们给的，她接过一个短头发学妹的小花的时候差点没控制住，眼泪马上就要飙出眼眶。
尤其是小学妹软软的对自己说高考加油的时候，余愫一边被萌的心都要化了，一边又控制不住为毕业难过。
以前怎么没发现学校这么浪漫。
高考前夕，余愫格外紧张，躺在床上迟迟无法入睡，脑子里不停地胡思乱想，根本无法静下心来入眠，手机消息提示音响动。
【知道你一遇到大型考试就紧张无比，别怕别怕别怕，姐姐我陪着你呢，赶快睡觉，养好精神明天应对考试，尽力就好，快睡觉余灿灿。】赵岚一段长语音发过来，余愫听着还有点感动，如果除去赵岚比她小三个月还总试图占便宜这回事的话。
余愫看在赵岚真心实意的份上没计较，回了个收到的表情包之后还不忘叮嘱赵岚带好准考证身份证，总是丢三落四的。退出和赵岚的聊天界面时，余愫看见邵慕头像上冒着红点，点开看见邵慕发来两句话。
【小天使】：两天后我在校门口等你，不要怕。
【小天使】：相信自己。
【小余爱吃鱼】：好。
邵慕和余愫幸运地被分到了一个学校考场，只不过她在三楼，邵慕在一楼，虽然心里的紧张还是不容易驱散，但赵岚和邵慕的安慰总归让余愫的心稍定。
尽力就好，相信自己。
余愫最终顶着八字箴言陷入睡眠，高考两天天气都格外的好，阳光灿烂，风轻轻柔柔地刮过树桠，吹起行人发梢。
高考并没有余愫想象的宏大场面，除去考场外等待的家人，余愫走进考场时感觉这个场景早已在她的脑海里模拟了千千万万次，好像所有人十二年的时光都是为了坐在这个位置上答题而努力。最后一场理综考试余愫检查完卷子的时候还剩下五分钟左右的时间，她位置靠窗，合上笔盖后就转头透过玻璃窗看向外面。
刚好对向这个学校的操场。
红色的橡胶跑道，一排茂密的枇杷树，阳光透过树叶缝隙落在地上，交织出一片又一片光影，时不时有风掠过。
无法形容此刻的感受。
余愫感受不到风，但却能看到树叶跟着它划动，她能感受到的，是空调外机工作时的嗡嗡响声，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自己平静的心跳。
没有害怕，没有紧张，没有兴奋，所有她预设过的情绪都没有出现，平静为这个章节安稳地画上句点。
结束了。
余愫顶着阳光走出考场，一阵风吹过的时候舒展了下筋骨，抬眼就望见了在人群中站着望向她的邵慕。
余愫加快脚步走向邵慕，走近发现邵慕手里拿着向日葵，邵慕顺势递过来，余愫疑惑。
“商家说的，一举夺魁。”邵慕挪开身子，露出背后文具店门口正在卖花的大叔，塞满花的桶前面摆着一个纸壳子，上面写着一举夺“葵”，十元一支。